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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李傕郭汜大交兵 楊奉董承雙救駕 [複製鏈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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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21-2-2 08:14:51 來自手機 |只看該作者 |倒序瀏覽
第十三回 李傕郭汜大交兵 楊奉董承雙救駕
趙春陽 三國講壇



卻說曹操大破呂佈於定陶,布乃收集敗殘軍馬於海濱。眾將皆來會集,欲再與曹操決戰。陳宮曰:“今曹兵勢大,未可與爭。先尋取安身之地,那時再來未遲。”布曰:“吾欲再投袁紹,何如?”宮曰:“先使人往冀州探聽消息,然後可去。”布從之。
且說袁紹在冀州,聞知曹操與呂布相持,謀士審配進曰:“呂布豺虎也,若得兗州,必圖冀州。不若助操攻之,方可無患。”紹遂遣顏良將兵五萬,往助曹操。細作探知這個消息,飛報呂布。布大驚,與陳宮商議。宮曰:“聞劉玄德新領徐州,可往投之。”布從其言,竟投徐州來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呂布傳》:二年間,太祖乃盡複收諸城,擊破佈於鉅野。布東奔劉備。

有人報知玄德。玄德曰:“布乃當今英勇之士,可出迎之。”麋竺曰:“呂布乃虎狼之徒,不可收留,收則傷人矣。”玄德曰:“前者非布襲兗州,怎解此郡之禍?今彼窮而投我,豈有他心?”張飛曰:“哥哥心腸忒好。雖然如此,也要準備。”玄德領眾出城三十里,接著呂布,並馬入城,都到州衙廳上。講禮畢,坐下,布曰:“某自與王司徒計殺董卓之後,又遭傕、汜之變,飄零關東,諸侯多不能相容。怎因曹賊不仁,侵犯徐州,蒙使君力救陶謙,布因襲兗州,以分其勢。不料反墮奸計,敗兵折將。今投使君,共圖大事,未審尊意如何?”玄德曰:“陶使君新逝,無人管領徐州,因令備權攝州事。今幸將軍至此,合當相讓。”遂將牌印送與呂布。呂布卻待要接,只見玄德背後關、張二公各有怒色。布乃佯笑曰:“量呂布一勇夫,何能作州牧乎!”玄德又讓,陳宮曰:“強賓不壓主,請使君勿疑。”玄德方止。遂設宴相待,收拾宅院安下。次日,呂布回席請玄德,玄德乃與關、張同往。飲酒至半酣,布請玄德入後堂,關、張隨入。布令妻女出拜玄德,玄德再三謙讓。布曰:“賢弟不必推讓。”張飛聽了,睼目大叱曰:“我哥哥是金枝玉葉,你是何等人,敢稱我哥哥為賢弟?你來,我和你斗三百合。”玄德連忙喝住。關公勸飛出。玄德與呂布陪話曰:“劣弟酒後狂言,兄勿見責。”布默然無語。須臾席散,布送玄德出門,張飛躍馬橫槍而來,大叫:“呂布,我和你並三百合!”玄德急令關公勸止。次日,呂布來辭玄德曰:“蒙使君不棄,但恐令弟輩不能相容,布當別投他處。”玄德曰:“將軍若去,某罪大矣。劣弟冒犯,另日當令陪話。近邑小沛,乃備昔日屯兵之處,將軍不嫌淺狹,權且歇馬,如何?糧食軍需,謹當應付。”呂布謝了玄德,自引軍投小沛安身去了。玄德自去埋怨張飛不題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呂布傳》注引《英雄記》:布見備,甚敬之,謂備曰:“我與卿同邊地人也。布見關東起兵,欲誅董卓。布殺卓東出,關東諸將無安布者,皆欲殺布爾。”請備於帳中坐婦床上,令婦向拜,酌酒飲食,名備為弟。備見布語言無常,外然之而內不說。

卻說曹操平了山東,表奏朝廷,加操為建德將軍、費亭侯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武帝紀》:建安元年……二月,……天子拜太祖建德將軍,夏六月,遷鎮東將軍,封費亭侯。

其時李傕自為大司馬,郭汜自為大將軍,橫行無忌,朝廷無人敢言。太尉楊彪、大司農朱雋暗奏獻帝曰:“今曹操擁兵二十餘萬,謀臣武將數十員,若得此人扶持社稷,剿除奸黨,天下幸甚。”獻帝泣曰: “朕被二賊欺凌久矣,若得誅之,誠為大幸!”彪奏曰:“臣有一計,先令二賊自相殘害,然後詔曹操引兵殺之,掃清賊黨,以安朝廷。”獻帝曰:“計將安出?”彪曰:“聞郭汜之妻最妒。可令人於汜妻處用反間計,則二賊自相害矣。”帝乃書密詔付楊彪。

彪即暗使夫人以他事入郭汜府,乘間告汜妻曰:“聞郭將軍與李司馬夫人有染,其情甚密。倘司馬知之,必遭其害。夫人宜絕其往來為妙。”汜妻訝曰:“怪見他經宿不歸,卻幹出如此無恥之事。非夫人言,妾不知也,當慎防之。”彪妻告歸,汜妻再三稱謝而別。過了數日,郭汜又將往李傕府中飲宴。妻曰:“傕性不測,況今兩雄不並立,倘彼酒後置毒,妾將奈何?”汜不肯聽,妻再三勸住。至晚間,傕使人送酒筵至。汜妻乃暗置毒於中,方始獻入。汜便欲食,妻曰:“食自外來,豈可便食?”乃先與犬試之,犬立死。自此汜心懷疑。一日朝罷,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飲酒。至夜席散,汜醉而歸,偶然腹痛。妻曰:“必中其毒矣。”急令將糞汁灌之,一吐方定。汜乃大怒曰:“吾與李傕共圖大事,今無端欲謀害我。我不先發,必遭毒手。”遂密整本部甲兵,欲攻李傕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英雄記》:傕數設酒請汜,或留汜止宿。汜妻懼傕與汜婢妾而奪己愛,思有以離間之。會傕送饋,妻乃以豉為藥,汜將食,妻曰:“食從外來,倘或有故!”遂摘藥示之,曰:“一棲不二雄,我固疑將軍之信李公也。”他日傕復請汜,大醉。汜疑傕藥之,絞糞汁飲之乃解。於是遂生嫌隙,而治兵相攻。

早有人報知傕。傕亦大怒曰:“郭阿多安敢如此!”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英雄記》:汜,張掖人,一名多。

遂點本部甲兵,來殺郭汜。兩處合兵數万,就於長安城下混戰,乘勢擄掠居民。傕侄李暹引兵圍住宮院,用車二乘,一乘載天子,一乘載伏皇后,使賈詡、左靈監押車駕,其餘宮人內侍並皆步走,擁出後宰門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初,汜謀迎天子幸其營,夜有亡告傕者,傕使兄子暹將數千兵圍宮,以車三乘迎天子。 ……於是天子一乘,貴人伏氏一乘,賈詡、左靈一乘,其餘皆步從。

正遇郭汜兵到,亂箭齊發,射死宮人不知其數。李傕隨後掩殺,郭汜兵退。車駕冒險出城,不由分說,竟擁到李傕營中。郭汜領兵入宮,盡搶擄宮嬪採女入營,放火燒宮殿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汜與傕轉相疑,戰鬥長安中。傕質天子於營,燒宮殿城門,略官寺,盡收乘輿服御物置其家。

次日,郭汜知李傕劫了天子,領軍來營前廝殺。帝后都受驚恐。後人有詩嘆之曰:“光武中興興漢世,上下相承十二帝。桓靈無道宗社墮,閹臣擅權為叔季。無謀何進作三公,欲除社鼠招奸雄。豺獺雖驅虎狼入,西州逆豎生淫兇。王允赤心托紅粉,致令董呂成矛盾。渠魁殄滅天下寧,誰知李郭心懷憤。神州荊棘爭奈何,六宮饑饉愁干戈。人心既離天命去,英雄割據分山河。後王規此存兢業,莫把金甌等閒缺。生靈糜爛肝腦塗,剩水殘山多怨血。我觀遺史不勝悲,今古茫茫嘆《黍離》。人君當守包桑戒,太阿誰執全綱維?”

卻說郭汜兵到,李傕出營接戰。汜軍不利,暫且退去。傕乃移帝后車駕於郿塢,使侄李暹監之,斷絕內使,飲食不繼。侍臣皆有飢色。帝令人問傕取米五斛,牛骨五具,以賜左右。傕怒曰:“朝夕上飯,何又他求?”乃以腐肉朽糧與之,皆臭不可食。帝罵曰:“逆賊直如此相欺!”侍中楊琦急奏曰:“傕性殘暴,事勢至此,陛下且忍之,不可攖其鋒也。”帝乃低頭無語,淚盈龍袖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是日,傕复移乘輿幸北塢,使校尉監塢門,內外隔絕。諸侍臣皆有飢色,時盛暑熱,人盡寒心。帝求米五斛、牛骨五具以賜左右,傕曰:“朝餔上飯,何用米為?”乃與腐牛骨,皆臭不可食。帝大怒,欲詰責之。侍中楊琦上封事曰:“傕,邊鄙之人,習於夷風,今又自知所犯悖逆,常有怏怏之色,欲輔車駕幸黃白城以紓其憤。臣願陛下忍之,未可顯其罪也。”帝納之。

忽左右報曰:“有一路軍馬,槍刀映日,金鼓震天,前來救駕。”帝教打聽是誰,乃郭汜也。帝心轉憂,只聞塢外喊聲大起。原來李傕引兵出迎郭汜,鞭指郭汜而罵曰:“我待你不薄,你如何謀害我?”汜曰:“爾乃反賊,如何不殺你?”傕曰:“我保駕在此,何為反賊。”汜曰:“此乃劫駕,何為保駕!”傕曰:“不須多言,我兩個各不許用軍士,只自並輸贏。贏的便把皇帝取去罷了。”二人便就陣前廝殺。戰到十合,不分勝負。只見楊彪拍馬而來,大叫:“二位將軍少歇,老夫特邀眾官來,與二位講和。”傕、汜乃各自還營。楊彪與朱雋會和朝廷官僚六十餘人,先詣郭汜營中勸和。郭汜竟將眾官盡行監下。眾官曰:“我等為好而來,何乃如此相待?”汜曰:“李傕劫天子,偏我劫不得公卿?”楊彪曰:“一劫天子,一劫公卿,意欲何為?”汜大怒,便拔劍欲殺彪。中郎將楊密力勸,汜乃放了楊彪、朱雋,其餘都監在營中。彪謂雋曰:“為社稷之臣,不能匡君救主,空生天地間耳!”言訖,相抱而哭,昏絕於地。雋歸家成病而死。自此之後,傕、汜每日廝殺,一連五十餘日,死者不知其數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傕使公卿詣汜請和,汜皆執之。相攻擊連月,死者萬數。

卻說李傕平日最喜左道妖邪之術,常使女巫擊鼓降神於軍中。賈詡屢諫不聽。侍中楊琦密奏帝曰:“臣觀賈詡雖為李傕心腹,然實未嘗忘君。陛下當與謀之。”正說之間,賈詡來到。帝乃屏退左右,泣諭詡曰:“卿能憐漢朝、救朕命乎?”詡拜伏於地曰:“固臣所願也。陛下且勿言,臣自圖之。”帝收淚而謝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賈詡傳》:傕等和,出天子,祐護大臣,詡有力焉。

少頃,李傕來見,帶劍直入。帝面如土色。傕謂帝曰:“郭汜不臣,監禁公卿,欲劫陛下,非臣則駕被擄矣。”帝拱手稱謝,傕乃出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傕性喜鬼怪左道之術,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謳擊鼓下神,祠祭六丁,符劾厭勝之具,無所不為。又於朝廷省門外,為董卓作神坐,數以牛羊祠之,訖,過省閣問起居,求入見。傕帶三刀,手復與鞭合持一刃。侍中、侍郎見傕帶仗,皆惶恐,亦帶劍持刀,先入在帝側。傕對帝,或言“明陛下”,或言“明帝”,為帝說郭汜無狀,帝亦隨其意答應之。

時皇甫酈入見帝。帝知酈能言,又與李傕同鄉,詔使往兩邊解和。酈奉詔,走至汜營說汜。汜曰:“如李傕送出天子,我便放出公卿。”酈即來見李傕曰:“今天子以某是西涼人,與公同鄉,特令某來勸和二公。汜已奉詔,公意若何?”傕曰:“吾有敗呂布之大功,輔政四年,多著勳績,天下共知。郭阿多盜馬賊耳,乃敢擅劫公卿,與我相抗?誓必誅之。君試觀吾方略士眾,足勝郭阿多否?”酈答曰:“不然。昔有窮后羿,恃其善射,不思患難,以致滅亡。近董太師之強,君所目見也。呂布受恩而反圖之,斯須之間,頭懸國門,則強固不足恃矣。將軍身為上將,持鉞仗節,子孫宗族,皆居顯位,國恩不可謂不厚。今郭阿多劫公卿,而將軍劫至尊,果誰輕誰重耶?”李傕大怒,拔劍叱曰:“天子使汝來辱我乎?我先斬汝頭。”騎都尉楊奉諫曰:“今郭汜未除,而殺天使,則汜興兵有名,諸侯皆助之矣。”賈詡亦力勸,傕怒少息,詡遂推皇甫酈出。酈大叫曰:“李傕不奉詔,欲弒君自立。”侍中胡邈急止之曰:“無出此言,恐於身不利。”酈叱之曰:“胡敬才,汝亦為朝廷之臣,如何附賊?君辱臣死,吾被李傕所殺,乃分也。”大罵不止。帝知之,急令皇甫酈回西涼。

卻說李傕之軍,大半是西涼人氏,更賴羌兵為助,卻被皇甫酈揚言於西涼人曰:“李傕謀反,從之者即為賊黨,後患不淺。”西涼人多有聽酈之言,軍心漸渙。傕聞酈言,大怒,差虎賁王昌追之。昌知酈乃忠義之士,竟不往追,只回報曰:“酈已不知何往矣。”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天子以謁者僕射皇甫酈涼州舊姓,有專對之才,遣令和傕、汜。酈先詣汜,汜受詔命。詣傕,傕不肯,曰:“我有討呂布之功,輔政四年,三輔清靜,天下所知也。郭多,盜馬虜耳,何敢乃欲與吾等邪?必欲誅之。君為涼州人,觀吾方略士眾,足辦多不?多又劫質公卿,所為如是,而君苟欲利郭多,李傕有膽自知之。”酈答曰:“昔有窮后羿恃其善射,不思患難,以至於斃。近董公之強,明將軍目所見,內有王公以為內主,外有董旻、承、璜以為鯁毒,呂布受恩而反圖之,斯須之間,頭縣竿端,此有勇而無謀也。今將軍身為上將,把鉞仗節,子孫握權,宗族荷寵,國家好爵而皆據之。今郭多劫質公卿,將軍脅至尊,誰為輕重邪?張濟與郭多、楊定有謀,又為冠帶所附。楊奉,白波帥耳,猶知將軍所為非是,將軍雖拜寵之,猶不肯盡力也。”傕不納酈言,而呵之令出。酈出,詣省門,白傕不肯從詔,辭語不順。侍中胡邈為傕所幸,呼傳詔者令飾其辭。又謂酈曰:“李將軍於卿不薄,又皇甫公為太尉,李將軍力也。”酈答曰:“胡敬才,卿為國家常伯,輔弼之臣也,語言如此,寧可用邪? ”邈曰:“念卿失李將軍意,恐不易耳!我與卿何事者?”酈言:“我累世受恩,身又常在幃幄,君辱臣死,當坐國家,為李傕所殺,則天命也。”天子聞酈答語切,恐傕聞之,便敕遣酈。酈裁出營門,傕遣虎賁王昌呼之。昌知酈忠直,縱令去,還答傕,言追之不及。

賈詡又密諭羌人曰:“天子知汝等忠義,久戰勞苦,密詔使汝還郡,後當有重賞。”羌人正怨李傕不與爵賞,遂聽詡言,都引兵去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賈詡傳》注引《獻帝紀》:傕時召羌、胡數千人,先以御物繒採與之,又許以宮人婦女,欲令攻郭汜。羌、胡數來闚省門,曰:“天子在中邪!李將軍許我宮人美女,今皆安在?”帝患之,使詡為之方計。詡乃密呼羌、胡大帥飲食之,許以封爵重寶,於是皆引去。傕由此衰弱。

詡又密奏帝曰:“李傕貪而無謀,今兵散心怯,可以重爵餌之。”帝乃降詔,封傕為大司馬。傕喜曰:“此女巫降神祈禱之力也。”遂重賞女巫,卻不賞軍將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天子使左中郎將李固持節拜傕為大司馬,在三公之右。傕自以為得鬼神之力,乃厚賜諸巫。

騎都尉楊奉大怒,謂宋果曰:“吾等出生入死,身冒矢石,功反不及女巫耶?”宋果曰:“何不殺此賊,以救天子?”奉曰:“你於中軍放火為號,吾當引兵外應。”二人約定,是夜二更時分舉事。不料其事不密,有人報知李傕。傕大怒,令人擒宋果,先殺之。楊奉引兵在外,不見號火。李傕自將兵出,恰遇楊奉,就寨中混殺到四更。奉不勝,引軍投西安去了。李傕自此軍勢漸衰,更兼郭汜常來攻擊,殺死者甚多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傕將楊奉與傕軍吏宋果等謀殺傕,事泄,遂將兵叛傕。傕眾叛,稍衰弱。

忽人來報:“張濟統領大軍,自陝西來到,欲與二公解和。聲言如不從者,引兵擊之。”傕便賣個人情,先遣人赴張濟軍中許和。郭汜亦只得許諾。張濟上表,請天子駕幸弘農。帝喜曰:“朕思東都久矣,今乘此得還,乃萬幸也。”詔封張濟為驃騎將軍。濟進糧食酒肉,供給百官。汜放公卿出營。傕收拾車駕東行,遣舊御林軍數百,持戟護送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張濟自陝和解之,天子乃得出。

鑾輿過新豐,至霸陵,時值秋天,金風驟起,忽聞喊聲大作,數百軍兵來至橋上,攔住車駕,厲聲問曰:“來者何人?”侍中楊琦拍馬上橋曰:“聖駕過此,誰敢攔阻?”有二將出曰:“吾等奉郭將軍命把守此橋,以防奸細。既云聖駕,須親見帝,方可準信。”楊琦高揭珠簾,帝諭曰:“朕躬在此,卿何不退?”眾將皆呼萬歲,分於兩邊,駕乃得過。二將回報郭汜曰:“駕已去矣。”汜曰:“我正欲哄過張濟,劫駕再入郿塢,你如何擅自放了過去?”遂斬二將,起兵趕來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起居注》:初,天子出到宣平門,當度橋,汜兵數百人遮橋問“是天子邪”?車不得前。傕兵數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輿車左右,侍中劉艾大呼雲:“是天子也。”使侍中楊琦高舉車帷。帝言諸兵:“汝不卻,何敢迫近至尊邪?”汜等兵乃卻。既度橋,士眾咸呼萬歲。

車駕正到華陰縣,背後喊聲震天,大叫:“車駕且休動!”帝泣告大臣曰:“方離狼窩,又逢虎口,如之奈何?”眾皆失色。賊軍漸近,只聽得一派鼓聲,山背後轉出一將,當先一面大旗,上書“大漢楊奉”四字,引軍千餘殺來。原來楊奉自為李傕所敗,便引軍屯終南山下,今聞駕至,特來保護。當下列開陣勢,汜將崔勇出馬,大罵:“楊奉反賊!”奉大怒,回顧陣中曰:“公明何在?”一將手執大斧,飛驟驊騮,直取崔勇。兩馬相交,只一合,斬崔勇於馬下。楊奉乘勢掩殺。汜軍大敗,退走二十餘里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至新豐、霸陵間。郭汜复欲脅天子還都郿。天子奔奉營,奉擊汜破之。

奉乃收軍,來見天子。帝慰諭曰:“卿救朕躬,其功不小。”奉頓首拜謝。帝曰:“適斬賊將者何人?”奉乃引此將拜於車下,曰:“此人河東楊郡人,姓徐名晃字公明。”

《三國志·魏書·徐晃傳》:徐晃字公明,河東楊人也。徐晃字公明,河東楊人也。為郡吏,從車騎將軍楊奉討賊有功,拜騎都尉。李傕、郭汜之亂長安也,晃說奉,令與天子還洛陽,奉從其計。

帝慰勞之。楊奉保駕,至華陰駐蹕。將軍段煨具衣服飲膳上獻。是夜,天子宿於楊奉營中。

郭汜敗了一陣,次日點軍,又殺至營前來。徐晃當先出馬。郭汜大軍八面圍來,將天子、楊奉困在垓心。正在危急之中,忽然東南上喊聲大震,一將引軍縱馬殺來,賊眾奔潰。徐晃乘勢攻擊,大敗汜軍。那人來見天子,乃國戚董承也。帝哭訴前事。承曰:“陛下免憂,臣與楊將軍誓斬二賊,以靖天下。”帝命早赴東都,連夜駕起,前幸弘農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汜走南山,奉及將軍董承以天子還洛陽。

卻說郭汜引敗軍回,撞著李傕,言:“楊奉、董承救駕往弘農去了。若到山東,立腳得牢,必然佈告天下,令諸侯共伐我等,三族不能保矣。”傕曰:“今張濟兵據長安,未可輕動。我和你乘間合兵一處,至弘農殺了漢君,平分天下,有何不可!”汜喜諾。二人合兵,於路劫掠,所過一空。楊奉、董承知賊兵遠來,遂勒兵回,與賊大戰於東澗。傕、汜二人商議:“我眾彼寡,只可以混戰勝之。”於是李傕在左,郭汜在右,漫山遍野擁來。楊奉、董承兩邊死戰,剛保帝后車出,百官宮人,符冊典籍,一應御用之物,盡皆拋棄。郭汜引軍入弘農劫掠。

承奉保駕走陝北。傕、汜分兵趕來。承、奉一面差人與傕、汜講和,一面密傳聖旨往河東,急召故白波帥韓暹、李樂、胡才三處軍兵,前來救應。那李樂亦是嘯聚山林之賊,今不得已而召之。三處軍聞天子赦罪賜官,如何不來?並拔本營軍士,來與董承約會,一齊再取弘農。

其時李傕、郭汜但到之處,劫掠百姓,老弱者殺之,強壯者充軍。臨敵則驅民兵在前,名曰“敢死軍”。賊勢浩大。李樂軍到,會於渭陽。郭汜令軍士將衣服物件拋棄於道。樂軍見衣服滿地,爭往取之,隊伍盡失。傕、汜二軍四面混戰,樂軍大敗。楊奉、董承遮攔不住,保駕北走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傕、汜悔遣天子,復相與和,追及天子於弘農之曹陽。奉急招河東故白波帥韓暹、胡才、李樂等合,與傕、汜大戰。奉兵敗,傕等縱兵殺公卿百官,略宮人入弘農。

背後賊軍趕來,李樂曰:“事急矣,請天子上馬先行。”帝曰:“朕不可舍百官而去。”眾皆號泣相隨。胡才被亂軍所殺。承、奉見賊追急,請天子棄車駕步行。至黃河岸邊,李樂等尋得一隻小舟作渡船。時值天氣嚴寒,帝與後強扶到岸,邊岸又高,不得下船。後面追兵將至,楊奉曰:“可解馬韁繩接連,拴縛帝腰,放下船去。”人叢中國舅伏德挾白絹十數匹至,曰:“我於亂軍中拾得此絹,可接連拽輦。”行軍校尉尚弘用絹包帝及後,令眾先掛帝往下放之,乃得下船。李樂仗劍立於船頭上,後兄伏德負後下船中。岸上有不得下船者,爭扯船纜,李樂盡砍於水中。渡過帝后,再放船渡眾人。其爭渡者,皆被砍下手指,哭聲震天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獻帝紀》:初,議者欲令天子浮河東下,太尉楊彪曰:“臣弘農人,從此已東,有三十六灘,非萬乘所當從也。”劉艾曰:“臣前為陝令,知其危險,有師猶有傾覆,況今無師,太尉謀是也。”乃止。及當北渡,使李樂具船。天子步行趨河岸,岸高不得下,董承等謀欲以馬羈相續以系帝腰。時中宮僕伏德扶中宮,一手持十匹絹,乃取德絹連續為輦。行軍校尉尚弘多力,令弘居前負帝,乃得下登船。其餘不得渡者甚眾,復遣船收諸不得渡者,皆爭攀船,船上人以刃櫟斷其指,舟中之指可掬。

既渡彼岸,帝左右止剩得十餘人。楊奉尋得牛車一輛,載帝至大陽。絕食,晚宿於瓦屋中。野老進粟飯,上與後共食,粗糲不能下嚥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天子走陝,北渡河,失輜重,步行,唯皇后貴人從,至大陽,止人家屋中。奉、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,禦乘牛車。太尉楊彪、太僕韓融近臣從者十餘人。

次日,詔封李樂為征北將軍,韓暹為征東將軍,起駕前行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以暹為征東、才為征西、樂征北將軍,並與奉、承持政。

有二大臣尋至,哭拜車前,乃太尉楊彪、太僕韓融也。帝后俱哭。韓融曰:“傕、汜二賊,頗信臣言。臣捨命去說二賊罷兵。陛下善保龍體。”韓融去了。

李樂請帝入楊奉營暫歇。楊彪請帝都安邑縣。駕至安邑,苦無高房,帝后都居於茅屋中,又無門關閉,四邊插荊棘以為屏蔽。帝與大臣議事於茅屋之下,諸將引兵於籬外鎮壓。李樂等專權,百官稍有觸犯,竟於帝前毆罵;故意送濁酒粗食與帝,帝勉強納之。李樂、韓暹又連名奏保無徒、部曲、巫醫、走卒二百餘名,並為校尉、御史等官。刻印不及,以錐畫之,全不成體統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注引《魏書》:乘輿時居棘籬中,門戶無關閉。天子與群臣會,兵士伏籬上觀,互相鎮壓以為笑。諸將專權,或擅笞殺尚書。司隸校尉出入,民兵抵擲之。諸將或遣婢詣省合,或自齎酒啖,過天子飲,侍中不通,喧呼罵詈,遂不能止。又競表拜諸營壁民為部曲,求其禮遺。醫師、走卒,皆為校尉,御史刻印不供,乃以錐畫,示有文字,或不時得也。

卻說韓融曲說傕、汜二賊。二賊從其言,乃放百官及宮人歸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遣融至弘農,與傕、汜等連和,還所略宮人公卿百官,及乘輿車馬數乘。

是歲大荒,百姓皆食棗菜,餓莩遍野。河內太守張揚獻米肉,河東太守王邑獻絹帛,帝稍得寧。董承、楊奉商議,一面差人修洛陽宮院,欲奉車駕還東都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董卓傳》:是時蝗蟲起,歲旱無谷,從官食棗菜。諸將不能相率,上下亂,糧食盡。奉、暹、承乃以天子還洛陽。出箕關,下軹道,張楊以食迎道路。

《三國志·魏書·張揚傳》:建安元年,楊奉、董承、韓暹挾天子還舊京,糧乏。楊以糧迎道路。

李樂不從。董承謂李樂曰:“洛陽本天子建都之地,安邑乃小地面,如何容得車駕?今奉駕還洛陽是正理。”李樂曰:“汝等奉駕去,我只在此處住。”承、奉乃奉駕起程。李樂暗令人結連李傕、郭汜,一同劫駕。董承、楊奉、韓暹知其謀,連夜擺佈軍士,護送車駕,前奔箕關。李樂聞知,不等傕、汜軍到,自引本部人馬,前來追趕。四更左側,趕到箕山下,大叫:“車駕休行,李傕、郭汜在此!”嚇得獻帝心驚膽戰。山上火光遍起,

正是:“前番兩賊分為二,今番二賊合為一。”不知漢天子怎離此難,且聽下文分解。

第十三回 李傕郭汜大交兵 杨奉董承双救驾
赵春阳 三国讲坛 今天
却说曹操大破吕布于定陶,布乃收集败残军马于海滨。众将皆来会集,欲再与曹操决战。陈宫曰:“今曹兵势大,未可与争。先寻取安身之地,那时再来未迟。”布曰:“吾欲再投袁绍,何如?”宫曰:“先使人往冀州探听消息,然后可去。”布从之。
且说袁绍在冀州,闻知曹操与吕布相持,谋士审配进曰:“吕布豺虎也,若得兖州,必图冀州。不若助操攻之,方可无患。”绍遂遣颜良将兵五万,往助曹操。细作探知这个消息,飞报吕布。布大惊,与陈宫商议。宫曰:“闻刘玄德新领徐州,可往投之。”布从其言,竟投徐州来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吕布传》:二年间,太祖乃尽复收诸城,击破布于钜野。布东奔刘备。

有人报知玄德。玄德曰:“布乃当今英勇之士,可出迎之。”麋竺曰:“吕布乃虎狼之徒,不可收留,收则伤人矣。”玄德曰:“前者非布袭兖州,怎解此郡之祸?今彼穷而投我,岂有他心?”张飞曰:“哥哥心肠忒好。虽然如此,也要准备。”玄德领众出城三十里,接着吕布,并马入城,都到州衙厅上。讲礼毕,坐下,布曰:“某自与王司徒计杀董卓之后,又遭傕、汜之变,飘零关东,诸侯多不能相容。怎因曹贼不仁,侵犯徐州,蒙使君力救陶谦,布因袭兖州,以分其势。不料反堕奸计,败兵折将。今投使君,共图大事,未审尊意如何?”玄德曰:“陶使君新逝,无人管领徐州,因令备权摄州事。今幸将军至此,合当相让。”遂将牌印送与吕布。吕布却待要接,只见玄德背后关、张二公各有怒色。布乃佯笑曰:“量吕布一勇夫,何能作州牧乎!”玄德又让,陈宫曰:“强宾不压主,请使君勿疑。”玄德方止。遂设宴相待,收拾宅院安下。次日,吕布回席请玄德,玄德乃与关、张同往。饮酒至半酣,布请玄德入后堂,关、张随入。布令妻女出拜玄德,玄德再三谦让。布曰:“贤弟不必推让。”张飞听了,睼目大叱曰:“我哥哥是金枝玉叶,你是何等人,敢称我哥哥为贤弟?你来,我和你斗三百合。”玄德连忙喝住。关公劝飞出。玄德与吕布陪话曰:“劣弟酒后狂言,兄勿见责。”布默然无语。须臾席散,布送玄德出门,张飞跃马横枪而来,大叫:“吕布,我和你并三百合!”玄德急令关公劝止。次日,吕布来辞玄德曰:“蒙使君不弃,但恐令弟辈不能相容,布当别投他处。”玄德曰:“将军若去,某罪大矣。劣弟冒犯,另日当令陪话。近邑小沛,乃备昔日屯兵之处,将军不嫌浅狭,权且歇马,如何?粮食军需,谨当应付。”吕布谢了玄德,自引军投小沛安身去了。玄德自去埋怨张飞不题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吕布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:布见备,甚敬之,谓备曰:“我与卿同边地人也。布见关东起兵,欲诛董卓。布杀卓东出,关东诸将无安布者,皆欲杀布尔。”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,令妇向拜,酌酒饮食,名备为弟。备见布语言无常,外然之而内不说。

却说曹操平了山东,表奏朝廷,加操为建德将军、费亭侯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武帝纪》:建安元年……二月,……天子拜太祖建德将军,夏六月,迁镇东将军,封费亭侯。

其时李傕自为大司马,郭汜自为大将军,横行无忌,朝廷无人敢言。太尉杨彪、大司农朱隽暗奏献帝曰:“今曹操拥兵二十余万,谋臣武将数十员,若得此人扶持社稷,剿除奸党,天下幸甚。”献帝泣曰:“朕被二贼欺凌久矣,若得诛之,诚为大幸!”彪奏曰:“臣有一计,先令二贼自相残害,然后诏曹操引兵杀之,扫清贼党,以安朝廷。”献帝曰:“计将安出?”彪曰:“闻郭汜之妻最妒。可令人于汜妻处用反间计,则二贼自相害矣。”帝乃书密诏付杨彪。

彪即暗使夫人以他事入郭汜府,乘间告汜妻曰:“闻郭将军与李司马夫人有染,其情甚密。倘司马知之,必遭其害。夫人宜绝其往来为妙。”汜妻讶曰:“怪见他经宿不归,却干出如此无耻之事。非夫人言,妾不知也,当慎防之。”彪妻告归,汜妻再三称谢而别。过了数日,郭汜又将往李傕府中饮宴。妻曰:“傕性不测,况今两雄不并立,倘彼酒后置毒,妾将奈何?”汜不肯听,妻再三劝住。至晚间,傕使人送酒筵至。汜妻乃暗置毒于中,方始献入。汜便欲食,妻曰:“食自外来,岂可便食?”乃先与犬试之,犬立死。自此汜心怀疑。一日朝罢,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饮酒。至夜席散,汜醉而归,偶然腹痛。妻曰:“必中其毒矣。”急令将粪汁灌之,一吐方定。汜乃大怒曰:“吾与李傕共图大事,今无端欲谋害我。我不先发,必遭毒手。”遂密整本部甲兵,欲攻李傕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:傕数设酒请汜,或留汜止宿。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爱,思有以离间之。会傕送馈,妻乃以豉为药,汜将食,妻曰:“食从外来,倘或有故!”遂摘药示之,曰:“一栖不二雄,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。”他日傕复请汜,大醉。汜疑傕药之,绞粪汁饮之乃解。于是遂生嫌隙,而治兵相攻。

早有人报知傕。傕亦大怒曰:“郭阿多安敢如此!”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:汜,张掖人,一名多。

遂点本部甲兵,来杀郭汜。两处合兵数万,就于长安城下混战,乘势掳掠居民。傕侄李暹引兵围住宫院,用车二乘,一乘载天子,一乘载伏皇后,使贾诩、左灵监押车驾,其余宫人内侍并皆步走,拥出后宰门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初,汜谋迎天子幸其营,夜有亡告傕者,傕使兄子暹将数千兵围宫,以车三乘迎天子。……于是天子一乘,贵人伏氏一乘,贾诩、左灵一乘,其余皆步从。

正遇郭汜兵到,乱箭齐发,射死宫人不知其数。李傕随后掩杀,郭汜兵退。车驾冒险出城,不由分说,竟拥到李傕营中。郭汜领兵入宫,尽抢掳宫嫔采女入营,放火烧宫殿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汜与傕转相疑,战斗长安中。傕质天子于营,烧宫殿城门,略官寺,尽收乘舆服御物置其家。

次日,郭汜知李傕劫了天子,领军来营前厮杀。帝后都受惊恐。后人有诗叹之曰:“光武中兴兴汉世,上下相承十二帝。桓灵无道宗社堕,阉臣擅权为叔季。无谋何进作三公,欲除社鼠招奸雄。豺獭虽驱虎狼入,西州逆竖生淫凶。王允赤心托红粉,致令董吕成矛盾。渠魁殄灭天下宁,谁知李郭心怀愤。神州荆棘争奈何,六宫饥馑愁干戈。人心既离天命去,英雄割据分山河。后王规此存兢业,莫把金瓯等闲缺。生灵糜烂肝脑涂,剩水残山多怨血。我观遗史不胜悲,今古茫茫叹《黍离》。人君当守包桑戒,太阿谁执全纲维?”

却说郭汜兵到,李傕出营接战。汜军不利,暂且退去。傕乃移帝后车驾于郿坞,使侄李暹监之,断绝内使,饮食不继。侍臣皆有饥色。帝令人问傕取米五斛,牛骨五具,以赐左右。傕怒曰:“朝夕上饭,何又他求?”乃以腐肉朽粮与之,皆臭不可食。帝骂曰:“逆贼直如此相欺!”侍中杨琦急奏曰:“傕性残暴,事势至此,陛下且忍之,不可撄其锋也。”帝乃低头无语,泪盈龙袖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是日,傕复移乘舆幸北坞,使校尉监坞门,内外隔绝。诸侍臣皆有饥色,时盛暑热,人尽寒心。帝求米五斛、牛骨五具以赐左右,傕曰:“朝餔上饭,何用米为?”乃与腐牛骨,皆臭不可食。帝大怒,欲诘责之。侍中杨琦上封事曰:“傕,边鄙之人,习于夷风,今又自知所犯悖逆,常有怏怏之色,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。臣愿陛下忍之,未可显其罪也。”帝纳之。

忽左右报曰:“有一路军马,枪刀映日,金鼓震天,前来救驾。”帝教打听是谁,乃郭汜也。帝心转忧,只闻坞外喊声大起。原来李傕引兵出迎郭汜,鞭指郭汜而骂曰:“我待你不薄,你如何谋害我?”汜曰:“尔乃反贼,如何不杀你?”傕曰:“我保驾在此,何为反贼。”汜曰:“此乃劫驾,何为保驾!”傕曰:“不须多言,我两个各不许用军士,只自并输赢。赢的便把皇帝取去罢了。”二人便就阵前厮杀。战到十合,不分胜负。只见杨彪拍马而来,大叫:“二位将军少歇,老夫特邀众官来,与二位讲和。”傕、汜乃各自还营。杨彪与朱隽会和朝廷官僚六十余人,先诣郭汜营中劝和。郭汜竟将众官尽行监下。众官曰:“我等为好而来,何乃如此相待?”汜曰:“李傕劫天子,偏我劫不得公卿?”杨彪曰:“一劫天子,一劫公卿,意欲何为?”汜大怒,便拔剑欲杀彪。中郎将杨密力劝,汜乃放了杨彪、朱隽,其余都监在营中。彪谓隽曰:“为社稷之臣,不能匡君救主,空生天地间耳!”言讫,相抱而哭,昏绝于地。隽归家成病而死。自此之后,傕、汜每日厮杀,一连五十余日,死者不知其数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傕使公卿诣汜请和,汜皆执之。相攻击连月,死者万数。

却说李傕平日最喜左道妖邪之术,常使女巫击鼓降神于军中。贾诩屡谏不听。侍中杨琦密奏帝曰:“臣观贾诩虽为李傕心腹,然实未尝忘君。陛下当与谋之。”正说之间,贾诩来到。帝乃屏退左右,泣谕诩曰:“卿能怜汉朝、救朕命乎?”诩拜伏于地曰:“固臣所愿也。陛下且勿言,臣自图之。”帝收泪而谢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贾诩传》:傕等和,出天子,祐护大臣,诩有力焉。

少顷,李傕来见,带剑直入。帝面如土色。傕谓帝曰:“郭汜不臣,监禁公卿,欲劫陛下,非臣则驾被掳矣。”帝拱手称谢,傕乃出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傕性喜鬼怪左道之术,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,祠祭六丁,符劾厌胜之具,无所不为。又于朝廷省门外,为董卓作神坐,数以牛羊祠之,讫,过省阁问起居,求入见。傕带三刀,手复与鞭合持一刃。侍中、侍郎见傕带仗,皆惶恐,亦带剑持刀,先入在帝侧。傕对帝,或言“明陛下”,或言“明帝”,为帝说郭汜无状,帝亦随其意答应之。

时皇甫郦入见帝。帝知郦能言,又与李傕同乡,诏使往两边解和。郦奉诏,走至汜营说汜。汜曰:“如李傕送出天子,我便放出公卿。”郦即来见李傕曰:“今天子以某是西凉人,与公同乡,特令某来劝和二公。汜已奉诏,公意若何?”傕曰:“吾有败吕布之大功,辅政四年,多著勋绩,天下共知。郭阿多盗马贼耳,乃敢擅劫公卿,与我相抗?誓必诛之。君试观吾方略士众,足胜郭阿多否?”郦答曰:“不然。昔有穷后羿,恃其善射,不思患难,以致灭亡。近董太师之强,君所目见也。吕布受恩而反图之,斯须之间,头悬国门,则强固不足恃矣。将军身为上将,持钺仗节,子孙宗族,皆居显位,国恩不可谓不厚。今郭阿多劫公卿,而将军劫至尊,果谁轻谁重耶?”李傕大怒,拔剑叱曰:“天子使汝来辱我乎?我先斩汝头。”骑都尉杨奉谏曰:“今郭汜未除,而杀天使,则汜兴兵有名,诸侯皆助之矣。”贾诩亦力劝,傕怒少息,诩遂推皇甫郦出。郦大叫曰:“李傕不奉诏,欲弑君自立。”侍中胡邈急止之曰:“无出此言,恐于身不利。”郦叱之曰:“胡敬才,汝亦为朝廷之臣,如何附贼?君辱臣死,吾被李傕所杀,乃分也。”大骂不止。帝知之,急令皇甫郦回西凉。

却说李傕之军,大半是西凉人氏,更赖羌兵为助,却被皇甫郦扬言于西凉人曰:“李傕谋反,从之者即为贼党,后患不浅。”西凉人多有听郦之言,军心渐涣。傕闻郦言,大怒,差虎贲王昌追之。昌知郦乃忠义之士,竟不往追,只回报曰:“郦已不知何往矣。”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天子以谒者仆射皇甫郦凉州旧姓,有专对之才,遣令和傕、汜。郦先诣汜,汜受诏命。诣傕,傕不肯,曰:“我有讨吕布之功,辅政四年,三辅清静,天下所知也。郭多,盗马虏耳,何敢乃欲与吾等邪?必欲诛之。君为凉州人,观吾方略士众,足办多不?多又劫质公卿,所为如是,而君苟欲利郭多,李傕有胆自知之。”郦答曰:“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,不思患难,以至于毙。近董公之强,明将军目所见,内有王公以为内主,外有董旻、承、璜以为鲠毒,吕布受恩而反图之,斯须之间,头县竿端,此有勇而无谋也。今将军身为上将,把钺仗节,子孙握权,宗族荷宠,国家好爵而皆据之。今郭多劫质公卿,将军胁至尊,谁为轻重邪?张济与郭多、杨定有谋,又为冠带所附。杨奉,白波帅耳,犹知将军所为非是,将军虽拜宠之,犹不肯尽力也。”傕不纳郦言,而呵之令出。郦出,诣省门,白傕不肯从诏,辞语不顺。侍中胡邈为傕所幸,呼传诏者令饰其辞。又谓郦曰:“李将军于卿不薄,又皇甫公为太尉,李将军力也。”郦答曰:“胡敬才,卿为国家常伯,辅弼之臣也,语言如此,宁可用邪?”邈曰:“念卿失李将军意,恐不易耳!我与卿何事者?”郦言:“我累世受恩,身又常在帏幄,君辱臣死,当坐国家,为李傕所杀,则天命也。”天子闻郦答语切,恐傕闻之,便敕遣郦。郦裁出营门,傕遣虎贲王昌呼之。昌知郦忠直,纵令去,还答傕,言追之不及。

贾诩又密谕羌人曰:“天子知汝等忠义,久战劳苦,密诏使汝还郡,后当有重赏。”羌人正怨李傕不与爵赏,遂听诩言,都引兵去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贾诩传》注引《献帝纪》:傕时召羌、胡数千人,先以御物缯采与之,又许以宫人妇女,欲令攻郭汜。羌、胡数来闚省门,曰:“天子在中邪!李将军许我宫人美女,今皆安在?”帝患之,使诩为之方计。诩乃密呼羌、胡大帅饮食之,许以封爵重宝,于是皆引去。傕由此衰弱。

诩又密奏帝曰:“李傕贪而无谋,今兵散心怯,可以重爵饵之。”帝乃降诏,封傕为大司马。傕喜曰:“此女巫降神祈祷之力也。”遂重赏女巫,却不赏军将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天子使左中郎将李固持节拜傕为大司马,在三公之右。傕自以为得鬼神之力,乃厚赐诸巫。

骑都尉杨奉大怒,谓宋果曰:“吾等出生入死,身冒矢石,功反不及女巫耶?”宋果曰:“何不杀此贼,以救天子?”奉曰:“你于中军放火为号,吾当引兵外应。”二人约定,是夜二更时分举事。不料其事不密,有人报知李傕。傕大怒,令人擒宋果,先杀之。杨奉引兵在外,不见号火。李傕自将兵出,恰遇杨奉,就寨中混杀到四更。奉不胜,引军投西安去了。李傕自此军势渐衰,更兼郭汜常来攻击,杀死者甚多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傕将杨奉与傕军吏宋果等谋杀傕,事泄,遂将兵叛傕。傕众叛,稍衰弱。

忽人来报:“张济统领大军,自陕西来到,欲与二公解和。声言如不从者,引兵击之。”傕便卖个人情,先遣人赴张济军中许和。郭汜亦只得许诺。张济上表,请天子驾幸弘农。帝喜曰:“朕思东都久矣,今乘此得还,乃万幸也。”诏封张济为骠骑将军。济进粮食酒肉,供给百官。汜放公卿出营。傕收拾车驾东行,遣旧御林军数百,持戟护送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张济自陕和解之,天子乃得出。

銮舆过新丰,至霸陵,时值秋天,金风骤起,忽闻喊声大作,数百军兵来至桥上,拦住车驾,厉声问曰:“来者何人?”侍中杨琦拍马上桥曰:“圣驾过此,谁敢拦阻?”有二将出曰:“吾等奉郭将军命把守此桥,以防奸细。既云圣驾,须亲见帝,方可准信。”杨琦高揭珠帘,帝谕曰:“朕躬在此,卿何不退?”众将皆呼万岁,分于两边,驾乃得过。二将回报郭汜曰:“驾已去矣。”汜曰:“我正欲哄过张济,劫驾再入郿坞,你如何擅自放了过去?”遂斩二将,起兵赶来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起居注》:初,天子出到宣平门,当度桥,汜兵数百人遮桥问“是天子邪”?车不得前。傕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左右,侍中刘艾大呼云:“是天子也。”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。帝言诸兵:“汝不却,何敢迫近至尊邪?”汜等兵乃却。既度桥,士众咸呼万岁。

车驾正到华阴县,背后喊声震天,大叫:“车驾且休动!”帝泣告大臣曰:“方离狼窝,又逢虎口,如之奈何?”众皆失色。贼军渐近,只听得一派鼓声,山背后转出一将,当先一面大旗,上书“大汉杨奉”四字,引军千余杀来。原来杨奉自为李傕所败,便引军屯终南山下,今闻驾至,特来保护。当下列开阵势,汜将崔勇出马,大骂:“杨奉反贼!”奉大怒,回顾阵中曰:“公明何在?”一将手执大斧,飞骤骅骝,直取崔勇。两马相交,只一合,斩崔勇于马下。杨奉乘势掩杀。汜军大败,退走二十余里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至新丰、霸陵间。郭汜复欲胁天子还都郿。天子奔奉营,奉击汜破之。

奉乃收军,来见天子。帝慰谕曰:“卿救朕躬,其功不小。”奉顿首拜谢。帝曰:“适斩贼将者何人?”奉乃引此将拜于车下,曰:“此人河东杨郡人,姓徐名晃字公明。”

《三国志·魏书·徐晃传》:徐晃字公明,河东杨人也。徐晃字公明,河东杨人也。为郡吏,从车骑将军杨奉讨贼有功,拜骑都尉。李傕、郭汜之乱长安也,晃说奉,令与天子还洛阳,奉从其计。

帝慰劳之。杨奉保驾,至华阴驻跸。将军段煨具衣服饮膳上献。是夜,天子宿于杨奉营中。

郭汜败了一阵,次日点军,又杀至营前来。徐晃当先出马。郭汜大军八面围来,将天子、杨奉困在垓心。正在危急之中,忽然东南上喊声大震,一将引军纵马杀来,贼众奔溃。徐晃乘势攻击,大败汜军。那人来见天子,乃国戚董承也。帝哭诉前事。承曰:“陛下免忧,臣与杨将军誓斩二贼,以靖天下。”帝命早赴东都,连夜驾起,前幸弘农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汜走南山,奉及将军董承以天子还洛阳。

却说郭汜引败军回,撞着李傕,言:“杨奉、董承救驾往弘农去了。若到山东,立脚得牢,必然布告天下,令诸侯共伐我等,三族不能保矣。”傕曰:“今张济兵据长安,未可轻动。我和你乘间合兵一处,至弘农杀了汉君,平分天下,有何不可!”汜喜诺。二人合兵,于路劫掠,所过一空。杨奉、董承知贼兵远来,遂勒兵回,与贼大战于东涧。傕、汜二人商议:“我众彼寡,只可以混战胜之。”于是李傕在左,郭汜在右,漫山遍野拥来。杨奉、董承两边死战,刚保帝后车出,百官宫人,符册典籍,一应御用之物,尽皆抛弃。郭汜引军入弘农劫掠。

承奉保驾走陕北。傕、汜分兵赶来。承、奉一面差人与傕、汜讲和,一面密传圣旨往河东,急召故白波帅韩暹、李乐、胡才三处军兵,前来救应。那李乐亦是啸聚山林之贼,今不得已而召之。三处军闻天子赦罪赐官,如何不来?并拔本营军士,来与董承约会,一齐再取弘农。

其时李傕、郭汜但到之处,劫掠百姓,老弱者杀之,强壮者充军。临敌则驱民兵在前,名曰“敢死军”。贼势浩大。李乐军到,会于渭阳。郭汜令军士将衣服物件抛弃于道。乐军见衣服满地,争往取之,队伍尽失。傕、汜二军四面混战,乐军大败。杨奉、董承遮拦不住,保驾北走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傕、汜悔遣天子,复相与和,追及天子于弘农之曹阳。奉急招河东故白波帅韩暹、胡才、李乐等合,与傕、汜大战。奉兵败,傕等纵兵杀公卿百官,略宫人入弘农。

背后贼军赶来,李乐曰:“事急矣,请天子上马先行。”帝曰:“朕不可舍百官而去。”众皆号泣相随。胡才被乱军所杀。承、奉见贼追急,请天子弃车驾步行。至黄河岸边,李乐等寻得一只小舟作渡船。时值天气严寒,帝与后强扶到岸,边岸又高,不得下船。后面追兵将至,杨奉曰:“可解马缰绳接连,拴缚帝腰,放下船去。”人丛中国舅伏德挟白绢十数匹至,曰:“我于乱军中拾得此绢,可接连拽辇。”行军校尉尚弘用绢包帝及后,令众先挂帝往下放之,乃得下船。李乐仗剑立于船头上,后兄伏德负后下船中。岸上有不得下船者,争扯船缆,李乐尽砍于水中。渡过帝后,再放船渡众人。其争渡者,皆被砍下手指,哭声震天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献帝纪》:初,议者欲令天子浮河东下,太尉杨彪曰:“臣弘农人,从此已东,有三十六滩,非万乘所当从也。”刘艾曰:“臣前为陕令,知其危险,有师犹有倾覆,况今无师,太尉谋是也。”乃止。及当北渡,使李乐具船。天子步行趋河岸,岸高不得下,董承等谋欲以马羁相续以系帝腰。时中宫仆伏德扶中宫,一手持十匹绢,乃取德绢连续为辇。行军校尉尚弘多力,令弘居前负帝,乃得下登船。其余不得渡者甚众,复遣船收诸不得渡者,皆争攀船,船上人以刃栎断其指,舟中之指可掬。

既渡彼岸,帝左右止剩得十余人。杨奉寻得牛车一辆,载帝至大阳。绝食,晚宿于瓦屋中。野老进粟饭,上与后共食,粗粝不能下咽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天子走陕,北渡河,失辎重,步行,唯皇后贵人从,至大阳,止人家屋中。奉、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,御乘牛车。太尉杨彪、太仆韩融近臣从者十余人。

次日,诏封李乐为征北将军,韩暹为征东将军,起驾前行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以暹为征东、才为征西、乐征北将军,并与奉、承持政。

有二大臣寻至,哭拜车前,乃太尉杨彪、太仆韩融也。帝后俱哭。韩融曰:“傕、汜二贼,颇信臣言。臣舍命去说二贼罢兵。陛下善保龙体。”韩融去了。

李乐请帝入杨奉营暂歇。杨彪请帝都安邑县。驾至安邑,苦无高房,帝后都居于茅屋中,又无门关闭,四边插荆棘以为屏蔽。帝与大臣议事于茅屋之下,诸将引兵于篱外镇压。李乐等专权,百官稍有触犯,竟于帝前殴骂;故意送浊酒粗食与帝,帝勉强纳之。李乐、韩暹又连名奏保无徒、部曲、巫医、走卒二百余名,并为校尉、御史等官。刻印不及,以锥画之,全不成体统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注引《魏书》:乘舆时居棘篱中,门户无关闭。天子与群臣会,兵士伏篱上观,互相镇压以为笑。诸将专权,或擅笞杀尚书。司隶校尉出入,民兵抵掷之。诸将或遣婢诣省合,或自赍酒啖,过天子饮,侍中不通,喧呼骂詈,遂不能止。又竞表拜诸营壁民为部曲,求其礼遗。医师、走卒,皆为校尉,御史刻印不供,乃以锥画,示有文字,或不时得也。

却说韩融曲说傕、汜二贼。二贼从其言,乃放百官及宫人归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遣融至弘农,与傕、汜等连和,还所略宫人公卿百官,及乘舆车马数乘。

是岁大荒,百姓皆食枣菜,饿莩遍野。河内太守张扬献米肉,河东太守王邑献绢帛,帝稍得宁。董承、杨奉商议,一面差人修洛阳宫院,欲奉车驾还东都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董卓传》:是时蝗虫起,岁旱无谷,从官食枣菜。诸将不能相率,上下乱,粮食尽。奉、暹、承乃以天子还洛阳。出箕关,下轵道,张杨以食迎道路。

《三国志·魏书·张扬传》:建安元年,杨奉、董承、韩暹挟天子还旧京,粮乏。杨以粮迎道路。

李乐不从。董承谓李乐曰:“洛阳本天子建都之地,安邑乃小地面,如何容得车驾?今奉驾还洛阳是正理。”李乐曰:“汝等奉驾去,我只在此处住。”承、奉乃奉驾起程。李乐暗令人结连李傕、郭汜,一同劫驾。董承、杨奉、韩暹知其谋,连夜摆布军士,护送车驾,前奔箕关。李乐闻知,不等傕、汜军到,自引本部人马,前来追赶。四更左侧,赶到箕山下,大叫:“车驾休行,李傕、郭汜在此!”吓得献帝心惊胆战。山上火光遍起,

正是:“前番两贼分为二,今番二贼合为一。”不知汉天子怎离此难,且听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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