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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隱淪 單福新野遇英主 [複製鏈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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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21-2-26 08:02:34 來自手機 |只看該作者 |倒序瀏覽
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隱淪 單福新野遇英主
趙春陽 三國講壇



卻說蔡瑁方欲回城,趙雲引軍趕出城來。原來趙雲正飲酒,忽見人馬動,急入內觀之,席上不見了玄德。雲大驚,出投館舍,聽得人說蔡瑁引軍望西趕去了。雲火急綽槍上馬,引著原帶來三百軍,奔出西門,正迎見蔡瑁,急問曰:“吾主何在?”瑁曰:“使君逃席而去,不知何往。”趙雲是謹細之人,不肯造次,即策馬前行;遙望大溪,別無去路,乃復回馬,喝問蔡瑁曰:“汝請吾主赴宴,何故引著軍馬追來? ”瑁曰:“九郡四十二州縣官僚俱在此,吾為上將,豈可不防護?”雲曰:“汝逼吾主何處去了?”瑁曰:“聞使君匹馬出西門,到此卻又不見。”雲驚疑不定,直來溪邊看時,只見隔岸一帶水跡。雲暗忖曰:“難道連馬跳過了溪去?”令三百軍四散觀望,並不見踪跡。雲再回馬時,蔡瑁已入城去了。雲乃拿守門軍士追問,皆說劉使君飛馬出西門而去。雲再欲入城,又恐有埋伏,遂急引軍歸新野。

卻說玄德躍馬過溪,似醉如痴,想:“此闊澗一躍而過,豈非天意。”迤邐望南漳策馬而行。日將沉西,正行之間,見一牧童跨於牛背上,口吹短笛而來。玄德歎曰:“吾不如也。”遂立馬觀之。牧童亦停牛罷笛,熟視玄德曰:“將軍莫非破黃巾劉玄德否?”玄德驚問曰:“汝乃村僻小童,何以知吾姓字?”牧童曰:“我本不知。因常侍師父,有客到日,多曾說有一劉玄德,身長七尺五寸,垂手過膝,目能自顧其耳,乃當世之英雄。今觀將軍如此模樣,想必是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師何人也?”牧童曰:“吾師複姓司馬,名徽字德操,潁州人也,道號水鏡先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師與誰為友?”小童曰:“與襄陽龐德公、龐統為友。”玄德曰:“龐德公乃龐統何人?”童子曰:“叔侄也。龐德公字山民,長俺師父十歲。龐統,字士元,小俺師父五歲。一日,我師父在樹上采桑,適龐統來相訪,坐於樹下,共相議論,終日不倦。吾師甚愛龐統,呼之為弟。”

《三國志·蜀書·龐統傳》:龐統字士元,襄陽人也。少時樸鈍,未有識者。潁川司馬徽清雅有知人鑑,統弱冠往見徽,徽采桑於樹上,坐統在樹下,共語自晝至夜。徽甚異之,稱統當南州士之冠冕,由是漸顯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龐統傳》注引《襄陽記》:司馬德操為水鏡,……德操年小德公十歲,兄事之,呼作龐公,故世人遂謂龐公是德公名,非也。 ……統,德公從子也,少未有識者,惟德公重之,年十八,使往見德操。德操與語,既而歎曰:“德公誠知人,此實盛德也。”

玄德曰:“汝師今居何處?”牧童遙指曰:“前面林中便是莊院。”玄德曰:“吾正是劉玄德,汝可引我去拜見你師父。”

童子便引玄德,行二里餘,到莊前下馬。入至中門,忽聞琴聲甚美。玄德教小童且休通報,側耳聽之。琴聲忽住而不彈,一人笑而出曰:“琴韻清幽,音中忽起高抗之調,必有英雄竊聽。”童子指謂玄德曰:“此即吾師水鏡先生也。”玄德視其人松形鶴骨,器宇不凡,慌忙進前施禮,衣襟尚濕。水鏡曰:“公今日倖免大難。”玄德驚訝不已。小童曰:“此劉玄德也。”水鏡請入草堂,分賓主坐定。玄德見架上滿堆書卷,窗外盛栽松竹,橫琴於石床之上,清氣飄然。水鏡問曰:“明公何來?”玄德曰:“偶爾經由此地,因小童相指,得拜尊顏,不勝欣幸。”水鏡笑曰:“公不必隱諱。公今必逃難至此。”玄德遂以襄陽一事告之。水鏡曰:“吾觀公氣色,已知之矣。”因問玄德曰:“吾久聞明公大名,何故至今猶落魄不偶耶?”玄德曰:“命途多蹇,所以至此。”水鏡曰:“不然,蓋因將軍左右不得其人耳。”玄德曰:“備雖不才,文有孫乾、麋竺、簡雍之輩,武有關、張、趙雲之流,竭忠輔相,頗賴得力。”水鏡曰:“關、張、趙雲皆萬人敵,惜無善用之人。若孫乾、麋竺輩,乃白面書生耳,非經綸濟世之才也。”玄德曰:“備亦嘗側身以求山谷之遺賢,奈未遇其人何!”水鏡曰:“豈不聞孔子云:'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。'何謂無人?”玄德曰:“備愚昧不識,願賜指教。”水鏡曰:“公聞荊襄諸郡小兒之謠言乎?其謠曰:'八九年間始欲衰,至十三年無孑遺。到頭天命有所歸,泥中蟠龍向天飛。'此謠始於建安初。建安八年,劉景升喪卻前妻,便生家亂,此所謂始欲衰也。無孑遺者,不久則景升將逝,文武零落,無孑遺矣。天命有歸,龍向天飛,蓋應在將軍也。”玄德聞言,驚謝曰:“備安敢當此!”

《三國志·魏書·劉表傳》注引《搜神記》:建安初,荊州童謠曰:“八九年間始欲衰,至十三年無孑遺。”言自中平以來,荊州獨全,及劉表為牧,民又豐樂,至建安八年九年當始衰。始衰者,謂劉表妻死,諸將並零落也。十三年無孑遺者,表當又死,因以喪破也。

水鏡曰:“今天下之奇才盡在於此,公當往求之。”玄德急問曰:“奇才安在?果系何人?”水鏡曰:“伏龍鳳雛,兩人得一,可安天下。”玄德曰:“伏龍鳳雛何人也?”水鏡撫掌大笑曰:“好,好。”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注引《襄陽記》:劉備訪世事於司馬德操。德操曰:“儒生俗士,豈識時務?識時務者在乎俊傑。此間自有伏龍、鳳雛。”備問為誰,曰:“諸葛孔明、龐士元也。”

《三國志·蜀書·龐統傳》注引《襄陽記》:諸葛孔明為臥龍,龐士元為鳳雛,司馬德操為水鏡,皆龐德公語也。

玄德再問時,水鏡曰:“天色已晚,將軍可於此暫宿一宵,明日當言之。”即命小童具飲饌相待,馬牽入後院餵養。玄德飲膳畢,即宿於草堂之側。

玄德因思水鏡之言,寢不成寐。約至更深,忽聽一人叩門而入。水鏡曰:“元直何來?”玄德起床密聽之,聞其人答曰:“久聞劉景升善善惡惡,特往謁之。及至相見,徒有虛名,蓋善善而不能用,惡惡而不能去者也。故遺書別之,而來至此。”水鏡曰:“公懷王佐之才,宜擇人而事,奈何輕身往見景升乎?且英雄豪傑只在眼前,公自不識耳。”其人曰:“先生之言是也。”玄德聞之大喜,暗忖:“此人必是伏龍鳳雛。”即欲出見,又恐造次。

候至天曉,玄德求見水鏡,問曰:“昨夜來者是誰?”水鏡曰:“此吾友也。”玄德求與相見。水鏡曰:“此人欲往投明主,已到他處去了。”玄德請問其姓名。水鏡笑曰:“好,好。”玄德再問:“伏龍鳳雛果系何人?”水鏡亦只笑言:“好​​,好。”玄德拜請水鏡出山相助,同扶漢室。水鏡曰:“山野閒散之人,不堪世用,自有勝吾十倍者來助公,公宜訪之。”

正談論間,忽聞莊外人喊馬嘶。小童來報:“有一將軍引數百人到莊來也。”玄德大驚,急出視之,乃趙雲也。玄德大喜。雲下馬入見曰:“某夜來回縣,尋不見主公,連夜跟問到此。主公作速回縣,只恐有人來縣中廝殺。”玄德辭了水鏡,與趙雲上馬,投新野來。行不數里,一彪人馬來到,視之,乃云長、翼德也。相見大喜,玄德訴說躍馬檀溪之事,共相嗟訝。

到縣中,與孫乾等商議。乾曰:“可先致書於景升。訴告此事。”玄德從其言,即令孫乾齎書到荊州。劉表喚入問曰:“吾請玄德襄陽赴會,緣何逃席而去?”孫乾呈上書札,具言蔡瑁設謀相害,賴躍馬檀溪得脫。表大怒,急喚蔡瑁責罵曰:“汝焉敢害吾弟?”命推出斬之。蔡夫人出,哭求免死。表怒猶未息。孫乾告曰:“若殺蔡瑁,恐皇叔不能安居於此矣。”表乃責而釋之,使長子劉琦同孫乾至玄德處請罪。琦奉命赴新野。玄德接著,設宴相待。酒酣,琦忽然墮淚。玄德問其故,琦曰:“繼母蔡氏常懷謀害之心。侄無計免禍,幸叔父指教。”玄德勸以小心盡孝,自然無禍。次日,琦泣別。玄德乘馬送琦出郭,因指馬謂琦曰:“若非此馬,吾已為泉下之人矣。”琦曰:“此非馬之力,乃叔父之洪福也。”說罷相別,劉琦涕泣而去。

玄德回馬入城,忽見市上一人,葛巾布袍,皂絛烏履,長歌而來。歌曰:“天地反覆兮火欲殂,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。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,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。”玄德聞歌暗思:“此人莫非水鏡所言伏龍鳳雛乎?”遂下馬相見,邀入縣衙,問其姓名。答曰:“某乃潁上人也,姓單名福,久聞使君納士招賢,欲來投托,未敢輒造,故行歌於市,以動尊聽耳。”玄德大喜,待為上賓。單福曰:“適使君所乘之馬,再乞一觀。”玄德命去鞍,牽於堂下。單福曰:“此非的盧馬乎?雖是千里馬,卻只妨主,不可乘也。”玄德曰:“已應之矣。”遂具言躍檀溪之事。福曰:“此乃救主,非妨主也,終必妨一主。某有一法可禳。”玄德曰:“願聞禳法。”福曰:“公意中有仇怨之人,可將此馬賜之,待妨過了此人,然後乘之,自然無事。”玄德聞言變色曰:“公初至此,不教吾以正道,便教作利己妨人之事,備不敢聞教。”福笑謝曰:“向聞使君仁德,未敢便言,故以此言相試耳。”玄德亦改容起謝曰:“備安能有仁德及人,唯先生教之。”福曰:“吾自潁上來此,聞新野之人歌曰:'新野牧,劉皇叔,自到此,民豐足。'可見使君之仁德及人也。”玄德乃拜單福為軍師,調練本部人馬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:時先主屯新野。徐庶見先主,先主器之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注引《魏略》:庶先名福,本單家子。

卻說曹操自冀州回許都,常有取荊州之意,特差曹仁、李典並降將呂曠、呂翔等,領兵三萬屯樊城,虎視荊襄,就探看虛實。時呂曠、呂翔禀曹仁曰:“今劉備屯兵新野,招軍買馬,積草儲糧,其志不小,不可不早圖之。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後,未有寸功。願請精兵五千,取劉備之頭,以獻丞相。”曹仁大喜,與二呂兵五千,前往新野廝殺。探馬飛報玄德,玄德請單福商議。福曰:“既有敵兵,不可令其入境。可使關公引一軍從左而出,以敵來軍中路;張飛引一軍從右而出,以敵來軍後路;公自引趙雲出兵,前路相迎,敵可破矣。”玄德從其言,即差關、張二人去訖,然後與單福、趙雲等,共引二千人馬出關相迎。行不數里,只見山後塵頭大起,呂曠、呂翔引軍來到,兩邊各射住陣角。玄德出馬於旗門中,大呼曰:“來者何人,敢犯吾境?”呂曠出馬曰:“吾乃大將呂曠也,奉丞相命,特來擒汝。”玄德大怒,使趙雲出馬。二將交戰,不數合,趙雲一槍刺呂曠於馬下。玄德麾軍掩殺。呂翔抵敵不住,引軍便走。正行間,路傍一軍突出,為首大將乃關雲長也,衝殺一陣。呂翔折兵大半,奪路走脫。行不到十里,又一軍攔住去路,為首大將挺矛大叫:“張翼德在此。”直取呂翔。翔措手不及,被張飛一矛刺中,翻身落馬而死。餘眾四散奔走。玄德合軍追趕,大半多被擒獲。玄德班師回縣,重待單福,犒賞三軍。

卻說敗軍回見曹仁,報說二呂被殺,軍士多被活捉。曹仁大驚,與李典商議。典曰:“二將欺敵而亡。今只宜按兵不動,申報丞相,起大兵來征剿,乃為上策。”仁曰:“不然。今二將陣亡,又折許多軍馬,此仇不可不急報。量新野彈丸之地,何勞丞相大軍?”典曰:“劉備人傑也,不可輕視。”仁曰:“公何怯也?”典曰:“兵法雲:知彼知己,百戰百勝。某非怯戰,但恐不能必勝耳。”仁怒曰:“公懷二心耶?吾必欲生擒劉備。”典曰:“將軍若去,某守樊城。”仁曰:“汝若不同去,真懷二心矣。”典不得已,只得與曹仁點起二萬五千軍馬,渡河投新野而來。

正是:“偏裨既有輿屍辱,主將重興雪恥兵。”未知勝負如何,且聽下文分解。


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隐沦 单福新野遇英主
赵春阳 三国讲坛



却说蔡瑁方欲回城,赵云引军赶出城来。原来赵云正饮酒,忽见人马动,急入内观之,席上不见了玄德。云大惊,出投馆舍,听得人说蔡瑁引军望西赶去了。云火急绰枪上马,引着原带来三百军,奔出西门,正迎见蔡瑁,急问曰:“吾主何在?”瑁曰:“使君逃席而去,不知何往。”赵云是谨细之人,不肯造次,即策马前行;遥望大溪,别无去路,乃复回马,喝问蔡瑁曰:“汝请吾主赴宴,何故引着军马追来?”瑁曰:“九郡四十二州县官僚俱在此,吾为上将,岂可不防护?”云曰:“汝逼吾主何处去了?”瑁曰:“闻使君匹马出西门,到此却又不见。”云惊疑不定,直来溪边看时,只见隔岸一带水迹。云暗忖曰:“难道连马跳过了溪去?”令三百军四散观望,并不见踪迹。云再回马时,蔡瑁已入城去了。云乃拿守门军士追问,皆说刘使君飞马出西门而去。云再欲入城,又恐有埋伏,遂急引军归新野。

却说玄德跃马过溪,似醉如痴,想:“此阔涧一跃而过,岂非天意。”迤逦望南漳策马而行。日将沉西,正行之间,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,口吹短笛而来。玄德叹曰:“吾不如也。”遂立马观之。牧童亦停牛罢笛,熟视玄德曰:“将军莫非破黄巾刘玄德否?”玄德惊问曰:“汝乃村僻小童,何以知吾姓字?”牧童曰:“我本不知。因常侍师父,有客到日,多曾说有一刘玄德,身长七尺五寸,垂手过膝,目能自顾其耳,乃当世之英雄。今观将军如此模样,想必是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师何人也?”牧童曰:“吾师复姓司马,名徽字德操,颍州人也,道号水镜先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师与谁为友?”小童曰:“与襄阳庞德公、庞统为友。”玄德曰:“庞德公乃庞统何人?”童子曰:“叔侄也。庞德公字山民,长俺师父十岁。庞统,字士元,小俺师父五岁。一日,我师父在树上采桑,适庞统来相访,坐于树下,共相议论,终日不倦。吾师甚爱庞统,呼之为弟。”

《三国志·蜀书·庞统传》:庞统字士元,襄阳人也。少时朴钝,未有识者。颍川司马徽清雅有知人鉴,统弱冠往见徽,徽采桑于树上,坐统在树下,共语自昼至夜。徽甚异之,称统当南州士之冠冕,由是渐显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庞统传》注引《襄阳记》:司马德操为水镜,……德操年小德公十岁,兄事之,呼作庞公,故世人遂谓庞公是德公名,非也。……统,德公从子也,少未有识者,惟德公重之,年十八,使往见德操。德操与语,既而叹曰:“德公诚知人,此实盛德也。”

玄德曰:“汝师今居何处?”牧童遥指曰:“前面林中便是庄院。”玄德曰:“吾正是刘玄德,汝可引我去拜见你师父。”

童子便引玄德,行二里余,到庄前下马。入至中门,忽闻琴声甚美。玄德教小童且休通报,侧耳听之。琴声忽住而不弹,一人笑而出曰:“琴韵清幽,音中忽起高抗之调,必有英雄窃听。”童子指谓玄德曰:“此即吾师水镜先生也。”玄德视其人松形鹤骨,器宇不凡,慌忙进前施礼,衣襟尚湿。水镜曰:“公今日幸免大难。”玄德惊讶不已。小童曰:“此刘玄德也。”水镜请入草堂,分宾主坐定。玄德见架上满堆书卷,窗外盛栽松竹,横琴于石床之上,清气飘然。水镜问曰:“明公何来?”玄德曰:“偶尔经由此地,因小童相指,得拜尊颜,不胜欣幸。”水镜笑曰:“公不必隐讳。公今必逃难至此。”玄德遂以襄阳一事告之。水镜曰:“吾观公气色,已知之矣。”因问玄德曰:“吾久闻明公大名,何故至今犹落魄不偶耶?”玄德曰:“命途多蹇,所以至此。”水镜曰:“不然,盖因将军左右不得其人耳。”玄德曰:“备虽不才,文有孙乾、麋竺、简雍之辈,武有关、张、赵云之流,竭忠辅相,颇赖得力。”水镜曰:“关、张、赵云皆万人敌,惜无善用之人。若孙乾、麋竺辈,乃白面书生耳,非经纶济世之才也。”玄德曰:“备亦尝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,奈未遇其人何!”水镜曰:“岂不闻孔子云:‘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。’何谓无人?”玄德曰:“备愚昧不识,愿赐指教。”水镜曰:“公闻荆襄诸郡小儿之谣言乎?其谣曰:‘八九年间始欲衰,至十三年无孑遗。到头天命有所归,泥中蟠龙向天飞。’此谣始于建安初。建安八年,刘景升丧却前妻,便生家乱,此所谓始欲衰也。无孑遗者,不久则景升将逝,文武零落,无孑遗矣。天命有归,龙向天飞,盖应在将军也。”玄德闻言,惊谢曰:“备安敢当此!”

《三国志·魏书·刘表传》注引《搜神记》:建安初,荆州童谣曰:“八九年间始欲衰,至十三年无孑遗。”言自中平以来,荆州独全,及刘表为牧,民又丰乐,至建安八年九年当始衰。始衰者,谓刘表妻死,诸将并零落也。十三年无孑遗者,表当又死,因以丧破也。

水镜曰:“今天下之奇才尽在于此,公当往求之。”玄德急问曰:“奇才安在?果系何人?”水镜曰:“伏龙凤雏,两人得一,可安天下。”玄德曰:“伏龙凤雏何人也?”水镜抚掌大笑曰:“好,好。”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注引《襄阳记》:刘备访世事于司马德操。德操曰:“儒生俗士,岂识时务?识时务者在乎俊杰。此间自有伏龙、凤雏。”备问为谁,曰:“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也。”

《三国志·蜀书·庞统传》注引《襄阳记》:诸葛孔明为卧龙,庞士元为凤雏,司马德操为水镜,皆庞德公语也。

玄德再问时,水镜曰:“天色已晚,将军可于此暂宿一宵,明日当言之。”即命小童具饮馔相待,马牵入后院喂养。玄德饮膳毕,即宿于草堂之侧。

玄德因思水镜之言,寝不成寐。约至更深,忽听一人叩门而入。水镜曰:“元直何来?”玄德起床密听之,闻其人答曰:“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,特往谒之。及至相见,徒有虚名,盖善善而不能用,恶恶而不能去者也。故遗书别之,而来至此。”水镜曰:“公怀王佐之才,宜择人而事,奈何轻身往见景升乎?且英雄豪杰只在眼前,公自不识耳。”其人曰:“先生之言是也。”玄德闻之大喜,暗忖:“此人必是伏龙凤雏。”即欲出见,又恐造次。

候至天晓,玄德求见水镜,问曰:“昨夜来者是谁?”水镜曰:“此吾友也。”玄德求与相见。水镜曰:“此人欲往投明主,已到他处去了。”玄德请问其姓名。水镜笑曰:“好,好。”玄德再问:“伏龙凤雏果系何人?”水镜亦只笑言:“好,好。”玄德拜请水镜出山相助,同扶汉室。水镜曰:“山野闲散之人,不堪世用,自有胜吾十倍者来助公,公宜访之。”

正谈论间,忽闻庄外人喊马嘶。小童来报:“有一将军引数百人到庄来也。”玄德大惊,急出视之,乃赵云也。玄德大喜。云下马入见曰:“某夜来回县,寻不见主公,连夜跟问到此。主公作速回县,只恐有人来县中厮杀。”玄德辞了水镜,与赵云上马,投新野来。行不数里,一彪人马来到,视之,乃云长、翼德也。相见大喜,玄德诉说跃马檀溪之事,共相嗟讶。

到县中,与孙乾等商议。乾曰:“可先致书于景升。诉告此事。”玄德从其言,即令孙乾赍书到荆州。刘表唤入问曰:“吾请玄德襄阳赴会,缘何逃席而去?”孙乾呈上书札,具言蔡瑁设谋相害,赖跃马檀溪得脱。表大怒,急唤蔡瑁责骂曰:“汝焉敢害吾弟?”命推出斩之。蔡夫人出,哭求免死。表怒犹未息。孙乾告曰:“若杀蔡瑁,恐皇叔不能安居于此矣。”表乃责而释之,使长子刘琦同孙乾至玄德处请罪。琦奉命赴新野。玄德接著,设宴相待。酒酣,琦忽然堕泪。玄德问其故,琦曰:“继母蔡氏常怀谋害之心。侄无计免祸,幸叔父指教。”玄德劝以小心尽孝,自然无祸。次日,琦泣别。玄德乘马送琦出郭,因指马谓琦曰:“若非此马,吾已为泉下之人矣。”琦曰:“此非马之力,乃叔父之洪福也。”说罢相别,刘琦涕泣而去。

玄德回马入城,忽见市上一人,葛巾布袍,皂绦乌履,长歌而来。歌曰:“天地反覆兮火欲殂,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。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,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。”玄德闻歌暗思:“此人莫非水镜所言伏龙凤雏乎?”遂下马相见,邀入县衙,问其姓名。答曰:“某乃颍上人也,姓单名福,久闻使君纳士招贤,欲来投托,未敢辄造,故行歌于市,以动尊听耳。”玄德大喜,待为上宾。单福曰:“适使君所乘之马,再乞一观。”玄德命去鞍,牵于堂下。单福曰:“此非的卢马乎?虽是千里马,却只妨主,不可乘也。”玄德曰:“已应之矣。”遂具言跃檀溪之事。福曰:“此乃救主,非妨主也,终必妨一主。某有一法可禳。”玄德曰:“愿闻禳法。”福曰:“公意中有仇怨之人,可将此马赐之,待妨过了此人,然后乘之,自然无事。”玄德闻言变色曰:“公初至此,不教吾以正道,便教作利己妨人之事,备不敢闻教。”福笑谢曰:“向闻使君仁德,未敢便言,故以此言相试耳。”玄德亦改容起谢曰:“备安能有仁德及人,唯先生教之。”福曰:“吾自颍上来此,闻新野之人歌曰:‘新野牧,刘皇叔,自到此,民丰足。’可见使君之仁德及人也。”玄德乃拜单福为军师,调练本部人马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:时先主屯新野。徐庶见先主,先主器之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注引《魏略》:庶先名福,本单家子。

却说曹操自冀州回许都,常有取荆州之意,特差曹仁、李典并降将吕旷、吕翔等,领兵三万屯樊城,虎视荆襄,就探看虚实。时吕旷、吕翔禀曹仁曰:“今刘备屯兵新野,招军买马,积草储粮,其志不小,不可不早图之。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后,未有寸功。愿请精兵五千,取刘备之头,以献丞相。”曹仁大喜,与二吕兵五千,前往新野厮杀。探马飞报玄德,玄德请单福商议。福曰:“既有敌兵,不可令其入境。可使关公引一军从左而出,以敌来军中路;张飞引一军从右而出,以敌来军后路;公自引赵云出兵,前路相迎,敌可破矣。”玄德从其言,即差关、张二人去讫,然后与单福、赵云等,共引二千人马出关相迎。行不数里,只见山后尘头大起,吕旷、吕翔引军来到,两边各射住阵角。玄德出马于旗门中,大呼曰:“来者何人,敢犯吾境?”吕旷出马曰:“吾乃大将吕旷也,奉丞相命,特来擒汝。”玄德大怒,使赵云出马。二将交战,不数合,赵云一枪刺吕旷于马下。玄德麾军掩杀。吕翔抵敌不住,引军便走。正行间,路傍一军突出,为首大将乃关云长也,冲杀一阵。吕翔折兵大半,夺路走脱。行不到十里,又一军拦住去路,为首大将挺矛大叫:“张翼德在此。”直取吕翔。翔措手不及,被张飞一矛刺中,翻身落马而死。余众四散奔走。玄德合军追赶,大半多被擒获。玄德班师回县,重待单福,犒赏三军。

却说败军回见曹仁,报说二吕被杀,军士多被活捉。曹仁大惊,与李典商议。典曰:“二将欺敌而亡。今只宜按兵不动,申报丞相,起大兵来征剿,乃为上策。”仁曰:“不然。今二将阵亡,又折许多军马,此仇不可不急报。量新野弹丸之地,何劳丞相大军?”典曰:“刘备人杰也,不可轻视。”仁曰:“公何怯也?”典曰:“兵法云:知彼知己,百战百胜。某非怯战,但恐不能必胜耳。”仁怒曰:“公怀二心耶?吾必欲生擒刘备。”典曰:“将军若去,某守樊城。”仁曰:“汝若不同去,真怀二心矣。”典不得已,只得与曹仁点起二万五千军马,渡河投新野而来。

正是:“偏裨既有舆尸辱,主将重兴雪耻兵。”未知胜负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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