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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決策 戰長江孫氏報仇 [複製鏈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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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21-3-1 08:55:27 來自手機 |只看該作者 |倒序瀏覽
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決策 戰長江孫氏報仇
趙春陽 三國講壇



卻說玄德訪孔明兩次不遇,欲再往訪之。關公曰:“兄長兩次親往拜謁,其禮太過矣。想諸葛亮有虛名而無實學,故避而不敢見。兄何惑於斯人之甚也!”玄德曰:“不然。昔齊桓公欲見東郭野人,五反而方得一面,況吾欲見大賢耶?”張飛曰:“哥哥差矣。量此村夫,何足為大賢!今番不須哥哥去,他如不來,我只用一條麻繩縛將來。”玄德叱曰:“汝豈不聞周文王謁姜子牙之事乎?文王且如此敬賢,汝何太無禮?今番汝休去,我自與雲長去。”飛曰:“既兩位哥哥都去,小弟如何落後?”玄德曰:“汝若同往,不可失禮。”飛應諾。於是三人乘馬,引從者往隆中。

離草廬半里之外,玄德便下馬步行,正遇諸葛均。玄德忙施禮問曰:“令兄在莊否?”均曰:“昨暮方歸,將軍今日可與相見。”言罷,飄然自去。玄德曰:“今番僥倖,得見先生矣。”張飛曰:“此人無禮,便引我等到莊也不妨,何故竟自去了?”玄德曰:“彼各有事,豈可相強。”三人來到莊前叩門。童子開門出問。玄德曰:“有勞仙童轉報,劉備專來拜見先生。”童子曰:“今日先生雖在家,但今在草堂上晝寢未醒。”玄德曰:“既如此,且休通報。”分付關、張二人只在門首等著,玄德徐步而入,見先生仰臥於草堂幾席之上。玄德拱立階下。半晌,先生未醒。關、張在外立久,不見動靜,入見玄德,猶然侍立。張飛大怒,謂雲長曰:“這先生如何傲慢,見我哥哥侍立階下,他竟高臥,推睡不起。等我去屋後放一把火,看他起不起。”雲長再三勸住。玄德仍命二人出門外等候。望堂上時,見先生翻身將起,忽又朝里壁睡著。童子欲報,玄德曰:“且勿驚動。”又立了一個時辰,孔明才醒,口吟詩曰:“大夢誰先覺,平生我自知。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遲遲。 ”孔明吟罷,翻身問童子曰:“有俗客來否?”童子曰:“劉皇叔在此立候多時。”孔明起身曰:“何不早報?尚容更衣。”遂轉入後堂。又半晌,方整衣冠出迎。玄德見孔明身長八尺,面如冠玉,頭戴綸巾,身披鶴氅,飄飄然有神仙之概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:身長八尺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引《上諸葛亮集表》:亮少有逸群之才,英霸之器,身長八尺,容貌甚偉,時人異焉。

玄德下拜曰:“漢室末冑、涿郡愚夫,久聞先生大名,如雷貫耳。昨兩次晉謁,不得一見,已書賤名於文幾,未審得入覽否?”孔明曰:“南陽野人,疏懶成性,屢蒙將軍枉臨,不勝愧赧。”二人敘禮畢,分賓主而坐,童子獻茶。

    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:由是先主遂詣亮,凡三往,乃見。

茶罷,孔明曰:“昨觀書意,足見將軍憂民憂國之心,但恨亮年幼才疏,有誤下問。”玄德曰:“司馬德操之言,徐元直之語,豈虛談哉?望先生不棄鄙賤,曲賜教誨。”孔明曰:“德操、元直,世之高士。亮乃一耕夫耳,安敢談天下事?二公謬舉矣。將軍奈何舍美玉而求頑石乎?”玄德曰:“大丈夫抱經世奇才,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?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,開備愚魯而賜教。”孔明笑曰:“願聞將軍之志。”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:“漢室傾頹,奸臣竊命。備不量力,欲伸大義於天下,而智淺術短,迄無所就。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,實為萬幸。”孔明曰:“自董卓造逆以來,天下豪傑並起。曹操勢不及袁紹,而竟能克紹者,非唯天時,抑亦人謀也。今操已擁百萬之眾,挾天子以令諸侯,此誠不可與爭鋒。孫權據有江東,已曆三世,國險而民附,此可用為援而不可圖也。荊州北據漢沔,利盡南海,東連吳會,西通巴蜀,此用武之地,非其主不能守,是殆天所以資將軍,將軍豈有意乎?益州險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國,高祖因之以成帝業。今劉璋暗弱,民殷國富,而不知存卹,智能之士,思得明君。將軍既帝室之冑,信義著於四海,總攬英雄,思賢如渴;若跨有荊益,保其岩阻,西和諸戎,南撫彝越,外結孫權,內修政理,待天下有變,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兵,以向宛洛,將軍身率益州之眾,以出秦川,百姓有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?誠如是,則大業可成,漢室可興矣。此亮所以為將軍謀者也,唯將軍圖之。”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:因屏人曰:“漢室傾頹,奸臣竊命,主上蒙塵。孤不度德量力,欲信大義於天下,而智術淺短,遂用猖(蹶,至於今日。然志猶未已,君謂計將安出?”亮答曰:“自董卓已來,豪傑並起,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。曹操比於袁紹,則名微而眾寡,然操遂能克紹,以弱為強者,非惟天時,抑亦人謀也。今操已擁百萬之眾,挾天子而令諸侯,此誠不可與爭鋒。孫權據有江東,已曆三世,國險而民附,賢能為之用,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。荊州北據漢、沔,利盡南海,東連吳會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國,而其主不能守,此殆天所以資將軍,將軍豈有意乎?益州險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土,高祖因之以成帝業。劉璋闇弱,張魯在北,民殷國富而不知存卹,智能之士思得明君。將軍既帝室之冑,信義著於四海,總攬英雄,思賢如渴,若跨有荊、益,保其岩阻,西和諸戎,南撫夷越,外結好孫權,內修政理;天下有變,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、洛,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,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?誠如是,則霸業可成,漢室可興矣。”先主曰:“善!”

言罷,命童子取出畫一軸,掛於中堂,指謂玄德曰:“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圖也。將軍欲成霸業,北讓曹操佔天時,南讓孫權佔地利,將軍可佔人和。先取荊州為家,後即取西川建基業,以成鼎足之勢,然後可圖中原也。”玄德聞言,避席拱手謝曰:“先生之言,頓開茅塞,使備如撥雲霧而睹青天。但荊州劉表、益州劉璋皆漢室宗親,備安忍奪之?”孔明曰:“亮夜觀天象,劉表不久人世,劉璋非立業之主,久後必歸將軍。”玄德聞言,頓首拜謝。只這一席話,乃孔明未出茅廬,已知三分天下,真萬古之人不及也,後人有詩讚曰:“豫州當日嘆孤窮,何幸南陽有臥龍。欲識他年分鼎處,先生笑指畫圖中。”玄德拜請孔明曰:“備雖名微德薄,願先生不棄鄙淺,出山相助,備當拱聽明誨。”孔明曰:“亮久樂耕鋤,懶於應世,不能奉命。”玄德泣曰:“先生不出,如蒼生何!”言畢,淚沾袍袖,衣襟盡濕。孔明見其意甚誠,乃曰:“將軍既不相棄,願效犬馬之勞。”玄德大喜,遂命關、張入拜,獻金帛禮物,孔明固辭不受。玄德曰:“此非聘大賢之禮,但表劉備寸心耳。”孔明方受。於是玄德等在莊中共宿一宵。

次日,諸葛均回,孔明囑付曰:“吾受劉皇叔三顧之恩,不容不出。汝可躬耕於此,勿得荒蕪田畝。待吾功成之日,即當歸隱。”後人有詩歎曰:“身未升騰思退步,功成應憶去時言。只因先主丁寧後,星落秋風五丈原。”又有古風一篇曰:“高皇手提三尺雪,硭碭白蛇夜流血。平秦滅楚入咸陽,二百年前幾斷絕。大哉光武興洛陽,傳至桓靈又崩裂。獻帝遷都幸許昌,紛紛四海生豪傑。曹操專權得天時,江東孫氏開鴻業。孤窮玄德走天下,獨居新野愁民危。南陽臥龍有大志,腹內雄兵分正奇。只因徐庶臨行語,茅廬三顧心相知。先生爾時年三九,收拾琴書離隴畝。先取荊州後取川,大展經綸補天手。縱橫舌上鼓風雷,談笑胸中煥星斗。龍驤虎視安乾坤,萬古千秋名不朽。”

玄德等三人別了諸葛均,與孔明同歸新野。玄德待孔明如師,食則同桌,寢則同榻,終日共論天下之事。孔明曰:“曹操於冀州作玄武池以練水軍,必有侵江南之意。可密令人過江探聽虛實。”玄德從之,使人往江東探聽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引《出師表》:臣本布衣,躬耕於南陽,苟全性命於亂世,不求聞達於諸侯。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顧臣於草廬之中,諮臣以當世之事,由是感激,遂許先帝以驅馳。

《三國志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引《上諸葛亮集表》:時左將軍劉備以亮有殊量,乃三顧亮於草廬之中;亮深謂備雄姿傑出,遂解帶寫誠,厚相結納。

卻說孫權自孫策死後,據住江東,承父兄基業,廣納賢士,開賓館於吳會,命顧雍、張纮延接四方賓客。連年以來,你我相薦。時有會稽闞澤字德潤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闞澤傳》:闞澤字德潤,會稽山陰人也。 ……察孝廉,除錢唐長,遷郴令。

彭城嚴峻字曼才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嚴峻傳》:嚴畯字曼才,彭城人也。 ……張昭進之於孫權,權以為騎都尉、從事中郎。

沛縣薛綜字敬文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薛綜傳》:薛綜字敬文,沛郡​​竹邑人也。 ……士燮既附孫權,召綜為五官中郎將。

汝南程秉字德樞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程秉傳》:程秉字德樞,汝南南頓人也……權聞其名儒,以禮徵秉,既到,拜太子太傅。

吳郡朱桓字休穆、

《三國志·吳書·朱桓傳》:朱桓字休穆,吳郡吳人也。孫權為將軍,桓給事幕府,除餘姚長。

陸績字公紀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陸績傳》:陸績字公紀,吳郡吳人也。 ……孫權統事,闢為奏曹掾。

吳人張溫字惠恕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張溫傳》:張溫字惠恕,吳郡吳人也。 ……權聞之,……徵到延見,文辭佔對,觀者傾竦,權改容加禮。 ……拜議郎、選曹尚書,徙太子太傅,甚見信重。

烏傷駱統字公緒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凌統傳》:駱統字公緒,會稽烏傷人也。 ……孫權以將軍領會稽太守,統年二十,試為烏程相。

烏程吾粲字孔休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吳粲傳》:吾粲字孔休,吳郡烏程人也。孫河為縣長,粲為小吏,河深奇之。河後為將軍,得自選長吏,表粲為曲阿丞,遷為長史,治有名跡。

此數人皆至江東,孫權敬禮甚厚。又得良將數人,乃汝陽呂蒙字子明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呂蒙傳》:呂蒙字子明,汝南富陂人也。 ……少南渡,依姊夫鄧當。 ……數歲,鄧當死,張昭薦蒙代當,拜別部司馬。權統事,料諸小將兵少而用薄者,欲並合之。蒙陰賒貰,為兵作絳衣行縢,及簡日,陳列赫然,兵人練習,權見之大悅,增其兵。從討丹楊,所向有功,拜平北都尉,領廣德長。

吳郡陸遜字伯言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陸遜傳》:陸遜字伯言,吳郡吳人也。 ……孫權為將軍,遜年二十一,始仕幕府,歷東西曹令史,出為海昌屯田都尉,並領縣事。

瑯琊徐盛字文向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徐盛傳》:徐盛字文向,琅邪莒人也。遭亂,客居吳,以勇氣聞。孫權統事,以為別部司馬,授兵五百人,守柴桑長,拒黃祖。

東郡潘璋字文珪,

《三國志·吳書·潘璋傳》:潘璋字文圭,東郡髮乾人也。孫權為陽羨長,始往隨權。

廬江丁奉字承淵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丁奉傳》:丁奉字承淵,廬江安豐人也。少以驍勇為小將,屬甘寧、陸遜、潘璋等。

文武諸人,共相輔佐,由此江東稱得人之盛。

建安七年,曹操破袁紹,遣使往江東,命孫權遣子入朝隨駕。權猶豫未決。吳太夫人命周瑜、張昭等面議。張昭曰:“操欲令我遣子入朝,是牽制諸侯之法也。然若不令去,恐其興兵下江東,勢必危矣。”周瑜曰:“將軍承父兄餘資,兼六郡之眾,兵精糧足,將士用命,有何逼迫而欲送質於人?質一入,不得不與曹氏連和。彼有命召,不得不往,如此則見制於人也。不如勿遣,徐觀其變,別以良策御之。”吳夫人曰:“公瑾之言是也。”權遂從其言,謝使者不遣子。自此曹操有下江南之意。但正值北方未寧,無暇南征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周瑜傳》注引《江表傳》:曹公新破袁紹,兵威日盛,建安七年,下書責權質任子。權召群臣會議,張昭、秦松等猶豫不能決,權意不欲遣質,乃獨將瑜詣母前定議,瑜曰:“昔楚國初封於荊山之側,不滿百里之地,繼嗣賢能,廣土開境,立基於郢,遂據荊楊,至於南海,傳業延祚,九百餘年。今將軍承父兄餘資,兼六郡之眾,兵精糧多,將士用命,鑄山為銅,煮海為鹽,境內富饒,人不思亂,泛舟舉帆,朝發夕到,士風勁勇,所向無敵,有何逼迫,而欲送質?質一入,不得不與曹氏相首尾,與相首尾,則命召不得不往,便見制於人也。極不過一侯印,僕從十餘人,車數乘,馬數匹,豈與南面稱孤同哉?不如勿遣,徐觀其變。若曹氏能率義以正天下,將軍事之未晚。若圖為暴亂,兵猶火也,不戢將自焚。將軍韜勇抗威,以待天命,何送質之有!”權母曰:“公瑾議是也。公瑾與伯符同年,小一月耳,我視之如子也,汝其兄事之。”遂不送質。

建安八年十一月,孫權引兵伐黃祖,戰於大江之中。祖軍敗績。權部將凌操輕舟當先,殺入夏口,被黃祖部將甘寧一箭射死。凌操子凌統時年方十五歲,奮力往奪父屍而歸。權見風色不利,收軍還東吳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吳主傳》:八年,權西伐黃祖,破其舟軍,惟城未克,而山寇複動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注引《吳書》:權討祖,祖軍敗奔走,追兵急,寧以善射,將兵在後,射殺校尉淩操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凌統傳》:淩統字公績,吳郡餘杭人也。父操,輕俠有膽氣,孫策初興,每從征伐,常冠軍履鋒。守永平長,平治山越,奸猾斂手,遷破賊校尉。及權統軍,從討江夏。入夏口,先登,破其前鋒,輕舟獨進,中流矢死。  統年十五,左右多稱述者,權亦以操死國事,拜統別部司馬,行破賊都尉,使攝父兵。

卻說孫權弟孫翊為丹陽太守。翊性剛好酒,醉後嘗鞭撻士卒。丹陽督將媯覽、郡丞戴員,二人常有殺翊之心;乃與翊從人邊洪結為心腹,共謀殺翊。時諸將縣令皆集丹陽,翊設宴相待。翊妻徐氏美而慧,極善卜《易》,是日蔔一卦,其像大凶,勸翊勿出會客。翊不從,遂與眾大會。至晚席散,邊洪帶刀跟出門外,即抽刀砍死孫翊。媯覽、戴員乃歸罪邊洪,斬之於市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孫翊傳》:孫翊字叔弼,權弟也,驍悍果烈,有兄策風。太守朱治舉孝廉,司空闢。建安八年,以偏將軍領丹楊太守,時年二十。後卒為左右邊鴻所殺,鴻亦即誅。

二人乘勢擄翊家資侍妾。媯覽見徐氏美貌,乃謂之曰:“吾為汝夫報仇,汝當從我,不從則死。”徐氏曰:“夫死未幾,不忍便相從。可待至晦日,設祭除服,然後成親未遲。”覽從之。徐氏乃密召孫翊心腹舊將孫高、傅嬰二人入府,泣告曰:“先夫在日,常言二公忠義。今媯、戴二賊謀殺我夫,只歸罪邊洪,將我家資童婢盡皆分去。媯覽又欲強佔妾身。妾已詐許之,以安其心。二將軍可差人星夜報知吳侯,一面設密計以圖二賊,雪此仇辱,生死銜恩!”言畢再拜。孫高、傅嬰皆泣曰:“我等平日感府君恩遇,今日所以不即死難者,正欲為複仇計耳。夫人所命,敢不效力!”於是密遣心腹使者往報孫權。

至晦日,徐氏先召孫、傅二人伏於密室幃幕之中,然後設祭於堂上。祭畢,即除去孝服,沐浴熏香,濃妝豔裹,言笑自若。媯覽聞之甚喜。至夜,徐氏遣婢妾請覽入府,設席堂中飲酒。飲既醉,徐氏乃邀覽入密室。覽喜,乘醉而入。徐氏大呼曰:“孫、傅二將軍何在?”二人即從幃幕中持刀躍出。媯覽措手不及,被傅嬰一刀砍倒在地,孫高再复一刀,登時殺死。徐氏复傳請戴員赴宴。員入府來至堂中,亦被孫、傅二將所殺。一面使人誅戮二賊家小及其餘黨。徐氏遂重穿孝服,將媯覽、戴員首級祭於孫翊靈前。不一日,孫權自領軍馬至丹陽,見徐氏已殺媯、戴二賊,乃封孫高、傅嬰為牙門將,令守丹陽,取徐氏歸家養老。江東人無不稱徐氏之德。後人有詩讚曰:“才節雙全世所無,姦回一旦受摧鋤。庸臣從賊忠臣死,不及東吳女丈夫。”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孫韶傳》:初,孫權殺吳郡太守盛憲,憲故孝廉媯覽、戴員亡匿山中,孫翊為丹楊,皆禮致之。覽為大都督督兵,員為郡丞。及翊遇害,河馳赴宛陵,責怒覽、員,以不能全權,令使姦變得施。二人議曰:“伯海與將軍疏遠,而責我乃耳。討虜若來,吾屬無遺矣。”遂殺河,使人北迎揚州刺史劉馥,令住歷陽,以丹楊應之。會翊帳下徐元、孫高、傅嬰等殺覽、員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孫韶傳》注引《吳歷》:媯覽、戴員親近邊洪等,數為翊所困,常欲叛逆,因吳主出征,遂其奸計。時諸縣令長並會見翊,翊以妻徐氏頗曉卜,翊入語徐:“吾明日欲為長吏作主人,卿試卜之。”徐言:“卦不能佳,可須異日。”翊以長吏來久,宜速遣,乃大請賓客。翊出入常持刀,爾時有酒色,空手送客,洪從後斫翊,郡中擾亂,無救翊者,遂為​​洪所殺,迸走入山。徐氏購募追捕,中宿乃得,覽、員歸罪殺洪。諸將皆知覽、員所為,而力不能討。覽入居軍府中,悉取翊嬪妾及左右侍御,欲復取徐。恐逆之見害,乃紿之曰:“乞須晦日設祭除服。”時月垂竟,覽聽須祭畢。徐潛使所親信語翊親近舊將孫高、傅嬰等,說:“覽已虜略婢妾,今又欲見逼,所以外許之者,欲安其意以免禍耳。欲立微計,願二君哀救。”高、嬰涕泣答言:“受府君恩遇,所以不即死難者,以死無益,欲思惟事計,事計未立,未敢啟夫人耳。今日之事,實夙夜所懷也。”乃密呼翊時侍養者二十餘人,以徐意語之,共盟誓,合謀。到晦日,設祭,徐氏哭泣盡哀畢,乃除服,薰香沐浴,更於他室,安施幃帳,言笑歡悅,示無戚容。大小淒愴,怪其如此。覽密覘視,無復疑意。徐呼高、嬰與諸婢羅住戶內,使人報覽,說已除兇即吉,惟府君敕命。覽盛意入,徐出戶拜。覽適得一拜,徐便大呼:“二君可起!”高、嬰俱出,共得殺覽,餘人即就外殺員。夫人乃還縗絰,奉覽、員首以祭翊墓。舉軍震駭,以為神異。吳主續至,悉族誅覽、員餘黨,擢高、嬰為牙門,其餘皆加賜金帛,殊其門戶。

且說東吳各處山賊盡皆平復,大江之中有戰船七千餘隻,孫權拜周瑜為大都督,總統江東水陸軍馬。建安十二年冬十月,權母吳太夫人病危,召周瑜、張昭二人至,謂曰:“我本吳人,幼亡父母,與弟吳景徙居越中。後嫁於孫氏,生四子。長子策,生時吾夢月入懷;後生次子權,又夢日入懷。卜者云:夢日月入懷者,其子大貴。不幸策早喪,今將江東基業付權,望公等同心助之,吾死不朽矣。”又囑權曰:“汝事子佈、公瑾以師傅之禮,不可怠慢。吾妹與我共嫁汝父,則亦汝之母也。吾死之後,事吾妹如事我。汝妹亦當恩養,擇佳婿以嫁之。”言訖,遂終。孫權哀哭,具喪葬之禮,自不必說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孫破虜夫人傳》:建安七年,臨薨,引見張昭等,屬以後事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孫破虜夫人傳》注引《搜神記》:初,夫人孕而夢月入其懷,既而生策。及權在孕,又夢日入其懷,以告堅曰:“昔妊策,夢月入我懷,今也又夢日入我懷,何也?”堅曰:“日月者陰陽之精,極貴之象,吾子孫其興乎!”

至來年春,孫權商議欲伐黃祖。張昭曰:“居喪未及期年,不可動兵。”周瑜曰:“報仇雪恨,何待期年!”權猶豫未定。適北平都尉呂蒙入見,告權曰:“某把龍湫水口,忽有黃祖部將甘寧來降。某細詢之:寧字興霸,巴郡臨江人也,頗通書史,有氣力,好遊俠。嘗招合亡命,縱橫於江湖之中;腰懸銅鈴,人聽鈴聲,盡皆避之;又嘗以西川錦作帆幔,時人皆稱為錦帆賊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:甘寧字興霸,巴郡臨江人也。少有氣力,好遊俠,招合輕薄少年,為之渠帥;群聚相隨,挾持弓弩,負毦帶鈴,民聞鈴聲,即知是寧。人與相逢,及屬城長吏,接待隆厚者乃與交歡;不爾,即放所將奪其資貨,於長吏界中有所賊害,作其發負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注引《吳書》:寧本南陽人,其先客於巴郡。寧為吏舉計掾,補蜀郡丞,頃之,棄官歸家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注引《吳書》:寧輕俠殺人,藏舍亡命,聞於郡中。其出入,步則陳車騎,水則連輕舟,侍從被文繡,所如光道路,住止常以繒錦維舟,去或割棄,以示奢也。

後悔前非,改行從善,引眾投劉表;見表不能成事,即欲來投東吳,卻被黃祖留住在夏口。前東吳破祖時,祖得甘寧之力,救回夏口,乃待寧甚薄。都督蘇飛屢薦寧於祖,祖曰:‘寧乃劫江之賊,豈可重用! ’寧因此懷恨。蘇飛知其意,乃置酒邀寧到家,謂之曰:‘吾薦公數次,奈主公不能用。日月逾邁,人生幾何,宜自遠圖。吾當保公為鄂縣長,自作去就之計。 ’寧因此得過夏口,欲投江東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:至二十餘年,止不攻劫,頗讀諸子,乃往依劉表,因居南陽,不見進用,後轉托黃祖。祖又以凡人畜之,於是歸吳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注引《吳書》:寧將僮客八百人就劉表。表儒人,不習軍事。時諸英豪各各起兵,寧觀表事勢,終必無成,恐一朝土崩,並受其禍,欲東入吳。黃祖在夏口,軍不得過,乃留依祖,三年,祖不禮之。權討祖,祖軍敗奔走,追兵急,寧以善射,將兵在後,射殺校尉淩操。祖既得免,軍罷還營,待寧如初。祖都督蘇飛數薦寧,祖不用,令人化誘其客,客稍亡。寧欲去,恐不獲免,獨憂悶不知所出。飛知其意,乃要寧,為之置酒,謂曰:“吾薦子者數矣,主不能用。日月逾邁,人生幾何,宜自遠圖,庶遇知己。”寧良久乃曰:“雖有其志,未知所由。”飛曰:“吾欲白子為邾長,於是去就,孰與臨版轉丸乎?”寧曰:“幸甚。”飛白祖,聽寧之縣。招懷亡客並義從者,得數百人。

恐江東恨其救黃祖、殺凌操之事。某具言主公求賢若渴,不記舊恨,況各為其主,又何恨焉?寧欣然引眾渡江,來見主公。乞鈞旨定奪。 ”孫權大喜曰:“吾得興霸,破黃祖必矣。 ”遂令呂蒙引甘寧入見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:周瑜、呂蒙皆共薦達,孫權加異,同於舊臣。

參拜已畢,權曰:“興霸來此,大獲我心,豈有記恨之理!請無懷疑,願教我以破黃祖之策。”寧曰:“今漢祚日危,曹操終必篡竊。南荊之地,操所必爭也。劉表無遠慮,其子又愚劣,不能承業傳基,明公宜蚤圖之,若遲則操先圖之矣。今宜先取黃祖。祖今年老昏邁,務於貨利,侵求吏民,人心皆怨,戰具不修,軍無法律。明公若往攻之,其勢必破。既破祖軍,鼓行而西,據楚關而圖巴蜀,霸業可定也。”孫權曰:“此金玉之論也!”

《三國志·吳書·甘寧傳》:寧陳計曰:“今漢祚日微,曹操彌憍,終為篡盜。南荊之地。山陵形便,江川流通,誠是國之西勢也。寧已觀劉表,慮既不遠,兒子又劣,非能承業傳基者也。至尊當早規之,不可後操。圖之之計,宜先取黃祖。祖今年老,昏耄已甚,財谷並乏,左右欺弄,務於貨利,侵求吏士,吏士心怨,舟船戰具,頓廢不修,怠於耕農,軍無法伍。至尊今往,其破可必。一破祖軍,鼓行而西,西據楚關,大勢彌廣,即可漸規巴蜀。”權深納之。張昭時在坐,難曰:“吳下業業,若軍果行,恐必致亂。”寧謂昭曰:“國家以蕭何之任付君,君居守而憂亂,奚以希慕古人乎?”權舉酒屬寧曰:“興霸,今年行討,如此酒矣,決以付卿。卿但當勉建方略,令必克祖,則卿之功,何嫌張長史之言乎。”權遂西。

遂命周瑜為大都督,總水陸軍兵;呂蒙為前部先鋒,董襲與甘寧為副將,權自領大軍十萬,征討黃祖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周瑜傳》:十三年春,權討江夏,瑜為前部大督。

細作探知,報至江夏。黃祖急聚眾商議,令蘇飛為大將,陳就、鄧龍為先鋒,盡起江夏之兵迎敵。陳就、鄧龍各引一隊艨艟,截住沔口,艨艟上各設強弓硬弩千餘張,將大索系定艨艟於水面上。東吳兵至,艨艟上鼓響,弓弩齊發,兵不敢進,約退數里水面。甘寧謂董襲曰:“事已至此,不得不進。”乃選小船百餘隻,每船用精軍五十人,二十人撐船,三十人各披衣甲,手執鋼刀,不避矢石,直至艨艟傍邊,砍斷大索,艨艟遂橫。甘寧飛上艨艟,將鄧龍砍死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董襲傳》:建安十三年,權討黃祖。祖橫兩蒙衝挾守沔口,以栟閭大紲系石為廫,上有千人,以弩交射,飛矢雨下,軍不得前。襲與淩統俱為前部,各將敢死百人,人被兩鎧,乘大舸船,突入蒙衝裡。襲身以刀斷兩紲,蒙衝乃橫流,大兵遂進。祖便開門走,兵追斬之。明日大會,權舉觴屬襲曰:“今日之會,斷紲之功也。”

陳就棄船而走,呂蒙見了,跳下小船,自舉櫓棹,直入船隊,放火燒船。陳就急待上岸,呂蒙捨命趕到跟前,當胸一刀砍翻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呂蒙傳》:從征黃祖,祖令都督陳就逆以水軍出戰。蒙勒前鋒,親梟就首,將士乘勝,進攻其城。

比及蘇飛引軍於岸上接應時,東吳諸將一齊上岸,勢不可當。祖軍大敗。蘇飛落荒而走,正遇東吳大將潘璋,兩馬相交,戰不數合,被璋生擒過去,徑至船中來見孫權。權命左右以檻車囚之,待活捉黃祖,一併誅戮。催動三軍,不分晝夜,攻打夏口。

《三國志·吳書·吳主傳》:十三年春,權复徵黃祖,祖先遣舟兵拒軍,都尉呂蒙破其前鋒,而凌統、董襲等盡銳攻之,遂屠其城。

正是:“只因不用錦帆賊,致令沖開大索船。”不知黃祖勝負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决策 战长江孙氏报仇
赵春阳 三国讲坛 今天

却说玄德访孔明两次不遇,欲再往访之。关公曰:“兄长两次亲往拜谒,其礼太过矣。想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,故避而不敢见。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!”玄德曰:“不然。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,五反而方得一面,况吾欲见大贤耶?”张飞曰:“哥哥差矣。量此村夫,何足为大贤!今番不须哥哥去,他如不来,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。”玄德叱曰:“汝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?文王且如此敬贤,汝何太无礼?今番汝休去,我自与云长去。”飞曰:“既两位哥哥都去,小弟如何落后?”玄德曰:“汝若同往,不可失礼。”飞应诺。于是三人乘马,引从者往隆中。

离草庐半里之外,玄德便下马步行,正遇诸葛均。玄德忙施礼问曰:“令兄在庄否?”均曰:“昨暮方归,将军今日可与相见。”言罢,飘然自去。玄德曰:“今番侥幸,得见先生矣。”张飞曰:“此人无礼,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,何故竟自去了?”玄德曰:“彼各有事,岂可相强。”三人来到庄前叩门。童子开门出问。玄德曰:“有劳仙童转报,刘备专来拜见先生。”童子曰:“今日先生虽在家,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。”玄德曰:“既如此,且休通报。”分付关、张二人只在门首等着,玄德徐步而入,见先生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。玄德拱立阶下。半晌,先生未醒。关、张在外立久,不见动静,入见玄德,犹然侍立。张飞大怒,谓云长曰:“这先生如何傲慢,见我哥哥侍立阶下,他竟高卧,推睡不起。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,看他起不起。”云长再三劝住。玄德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。望堂上时,见先生翻身将起,忽又朝里壁睡着。童子欲报,玄德曰:“且勿惊动。”又立了一个时辰,孔明才醒,口吟诗曰:“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。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迟迟。”孔明吟罢,翻身问童子曰:“有俗客来否?”童子曰:“刘皇叔在此立候多时。”孔明起身曰:“何不早报?尚容更衣。”遂转入后堂。又半晌,方整衣冠出迎。玄德见孔明身长八尺,面如冠玉,头戴纶巾,身披鹤氅,飘飘然有神仙之概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:身长八尺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引《上诸葛亮集表》:亮少有逸群之才,英霸之器,身长八尺,容貌甚伟,时人异焉。

玄德下拜曰:“汉室末胄、涿郡愚夫,久闻先生大名,如雷贯耳。昨两次晋谒,不得一见,已书贱名于文几,未审得入览否?”孔明曰:“南阳野人,疏懒成性,屡蒙将军枉临,不胜愧赧。”二人叙礼毕,分宾主而坐,童子献茶。

    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:由是先主遂诣亮,凡三往,乃见。

茶罢,孔明曰:“昨观书意,足见将军忧民忧国之心,但恨亮年幼才疏,有误下问。”玄德曰:“司马德操之言,徐元直之语,岂虚谈哉?望先生不弃鄙贱,曲赐教诲。”孔明曰:“德操、元直,世之高士。亮乃一耕夫耳,安敢谈天下事?二公谬举矣。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?”玄德曰:“大丈夫抱经世奇才,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?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,开备愚鲁而赐教。”孔明笑曰:“愿闻将军之志。”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:“汉室倾颓,奸臣窃命。备不量力,欲伸大义于天下,而智浅术短,迄无所就。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,实为万幸。”孔明曰:“自董卓造逆以来,天下豪杰并起。曹操势不及袁绍,而竟能克绍者,非唯天时,抑亦人谋也。今操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以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。荆州北据汉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会,西通巴蜀,此用武之地,非其主不能守,是殆天所以资将军,将军岂有意乎?益州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国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。今刘璋暗弱,民殷国富,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,思得明君。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总揽英雄,思贤如渴;若跨有荆益,保其岩阻,西和诸戎,南抚彝越,外结孙权,内修政理,待天下有变,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,以向宛洛,将军身率益州之众,以出秦川,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?诚如是,则大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此亮所以为将军谋者也,唯将军图之。”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:因屏人曰:“汉室倾颓,奸臣窃命,主上蒙尘。孤不度德量力,欲信大义于天下,而智术浅短,遂用猖(蹶,至于今日。然志犹未已,君谓计将安出?”亮答曰:“自董卓已来,豪杰并起,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。曹操比于袁绍,则名微而众寡,然操遂能克绍,以弱为强者,非惟天时,抑亦人谋也。今操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而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贤能为之用,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。荆州北据汉、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会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国,而其主不能守,此殆天所以资将军,将军岂有意乎?益州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土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。刘璋闇弱,张鲁在北,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思得明君。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总揽英雄,思贤如渴,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西和诸戎,南抚夷越,外结好孙权,内修政理;天下有变,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、洛,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,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?诚如是,则霸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”先主曰:“善!”

言罢,命童子取出画一轴,挂于中堂,指谓玄德曰:“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图也。将军欲成霸业,北让曹操占天时,南让孙权占地利,将军可占人和。先取荆州为家,后即取西川建基业,以成鼎足之势,然后可图中原也。”玄德闻言,避席拱手谢曰:“先生之言,顿开茅塞,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。但荆州刘表、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,备安忍夺之?”孔明曰:“亮夜观天象,刘表不久人世,刘璋非立业之主,久后必归将军。”玄德闻言,顿首拜谢。只这一席话,乃孔明未出茅庐,已知三分天下,真万古之人不及也,后人有诗赞曰:“豫州当日叹孤穷,何幸南阳有卧龙。欲识他年分鼎处,先生笑指画图中。”玄德拜请孔明曰:“备虽名微德薄,愿先生不弃鄙浅,出山相助,备当拱听明诲。”孔明曰:“亮久乐耕锄,懒于应世,不能奉命。”玄德泣曰:“先生不出,如苍生何!”言毕,泪沾袍袖,衣襟尽湿。孔明见其意甚诚,乃曰:“将军既不相弃,愿效犬马之劳。”玄德大喜,遂命关、张入拜,献金帛礼物,孔明固辞不受。玄德曰:“此非聘大贤之礼,但表刘备寸心耳。”孔明方受。于是玄德等在庄中共宿一宵。

次日,诸葛均回,孔明嘱付曰:“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,不容不出。汝可躬耕于此,勿得荒芜田亩。待吾功成之日,即当归隐。”后人有诗叹曰:“身未升腾思退步,功成应忆去时言。只因先主丁宁后,星落秋风五丈原。”又有古风一篇曰:“高皇手提三尺雪,硭砀白蛇夜流血。平秦灭楚入咸阳,二百年前几断绝。大哉光武兴洛阳,传至桓灵又崩裂。献帝迁都幸许昌,纷纷四海生豪杰。曹操专权得天时,江东孙氏开鸿业。孤穷玄德走天下,独居新野愁民危。南阳卧龙有大志,腹内雄兵分正奇。只因徐庶临行语,茅庐三顾心相知。先生尔时年三九,收拾琴书离陇亩。先取荆州后取川,大展经纶补天手。纵横舌上鼓风雷,谈笑胸中焕星斗。龙骧虎视安乾坤,万古千秋名不朽。”

玄德等三人别了诸葛均,与孔明同归新野。玄德待孔明如师,食则同桌,寝则同榻,终日共论天下之事。孔明曰:“曹操于冀州作玄武池以练水军,必有侵江南之意。可密令人过江探听虚实。”玄德从之,使人往江东探听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引《出师表》:臣本布衣,躬耕于南阳,苟全性命于乱世,不求闻达于诸侯。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顾臣于草庐之中,谘臣以当世之事,由是感激,遂许先帝以驱驰。

《三国志·蜀书·诸葛亮传》引《上诸葛亮集表》:时左将军刘备以亮有殊量,乃三顾亮于草庐之中;亮深谓备雄姿杰出,遂解带写诚,厚相结纳。

却说孙权自孙策死后,据住江东,承父兄基业,广纳贤士,开宾馆于吴会,命顾雍、张纮延接四方宾客。连年以来,你我相荐。时有会稽阚泽字德润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阚泽传》:阚泽字德润,会稽山阴人也。……察孝廉,除钱唐长,迁郴令。

彭城严峻字曼才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严峻传》:严畯字曼才,彭城人也。……张昭进之于孙权,权以为骑都尉、从事中郎。

沛县薛综字敬文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薛综传》:薛综字敬文,沛郡竹邑人也。……士燮既附孙权,召综为五官中郎将。

汝南程秉字德枢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程秉传》:程秉字德枢,汝南南顿人也……权闻其名儒,以礼征秉,既到,拜太子太傅。

吴郡朱桓字休穆、

《三国志·吴书·朱桓传》:朱桓字休穆,吴郡吴人也。孙权为将军,桓给事幕府,除余姚长。

陆绩字公纪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陆绩传》:陆绩字公纪,吴郡吴人也。……孙权统事,辟为奏曹掾。

吴人张温字惠恕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张温传》:张温字惠恕,吴郡吴人也。……权闻之,……征到延见,文辞占对,观者倾竦,权改容加礼。……拜议郎、选曹尚书,徙太子太傅,甚见信重。

乌伤骆统字公绪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凌统传》:骆统字公绪,会稽乌伤人也。……孙权以将军领会稽太守,统年二十,试为乌程相。

乌程吾粲字孔休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吴粲传》:吾粲字孔休,吴郡乌程人也。孙河为县长,粲为小吏,河深奇之。河后为将军,得自选长吏,表粲为曲阿丞,迁为长史,治有名迹。

此数人皆至江东,孙权敬礼甚厚。又得良将数人,乃汝阳吕蒙字子明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吕蒙传》:吕蒙字子明,汝南富陂人也。……少南渡,依姊夫邓当。……数岁,邓当死,张昭荐蒙代当,拜别部司马。权统事,料诸小将兵少而用薄者,欲并合之。蒙阴赊贳,为兵作绛衣行縢,及简日,陈列赫然,兵人练习,权见之大悦,增其兵。从讨丹杨,所向有功,拜平北都尉,领广德长。

吴郡陆逊字伯言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陆逊传》:陆逊字伯言,吴郡吴人也。……孙权为将军,逊年二十一,始仕幕府,历东西曹令史,出为海昌屯田都尉,并领县事。

琅琊徐盛字文向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徐盛传》:徐盛字文向,琅邪莒人也。遭乱,客居吴,以勇气闻。孙权统事,以为别部司马,授兵五百人,守柴桑长,拒黄祖。

东郡潘璋字文珪,

《三国志·吴书·潘璋传》:潘璋字文圭,东郡发干人也。孙权为阳羡长,始往随权。

庐江丁奉字承渊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丁奉传》:丁奉字承渊,庐江安丰人也。少以骁勇为小将,属甘宁、陆逊、潘璋等。

文武诸人,共相辅佐,由此江东称得人之盛。

建安七年,曹操破袁绍,遣使往江东,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。权犹豫未决。吴太夫人命周瑜、张昭等面议。张昭曰:“操欲令我遣子入朝,是牵制诸侯之法也。然若不令去,恐其兴兵下江东,势必危矣。”周瑜曰:“将军承父兄余资,兼六郡之众,兵精粮足,将士用命,有何逼迫而欲送质于人?质一入,不得不与曹氏连和。彼有命召,不得不往,如此则见制于人也。不如勿遣,徐观其变,别以良策御之。”吴夫人曰:“公瑾之言是也。”权遂从其言,谢使者不遣子。自此曹操有下江南之意。但正值北方未宁,无暇南征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周瑜传》注引《江表传》:曹公新破袁绍,兵威日盛,建安七年,下书责权质任子。权召群臣会议,张昭、秦松等犹豫不能决,权意不欲遣质,乃独将瑜诣母前定议,瑜曰:“昔楚国初封于荆山之侧,不满百里之地,继嗣贤能,广土开境,立基于郢,遂据荆杨,至于南海,传业延祚,九百余年。今将军承父兄余资,兼六郡之众,兵精粮多,将士用命,铸山为铜,煮海为盐,境内富饶,人不思乱,泛舟举帆,朝发夕到,士风劲勇,所向无敌,有何逼迫,而欲送质?质一入,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,与相首尾,则命召不得不往,便见制于人也。极不过一侯印,仆从十余人,车数乘,马数匹,岂与南面称孤同哉?不如勿遣,徐观其变。若曹氏能率义以正天下,将军事之未晚。若图为暴乱,兵犹火也,不戢将自焚。将军韬勇抗威,以待天命,何送质之有!”权母曰:“公瑾议是也。公瑾与伯符同年,小一月耳,我视之如子也,汝其兄事之。”遂不送质。

建安八年十一月,孙权引兵伐黄祖,战于大江之中。祖军败绩。权部将凌操轻舟当先,杀入夏口,被黄祖部将甘宁一箭射死。凌操子凌统时年方十五岁,奋力往夺父尸而归。权见风色不利,收军还东吴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吴主传》:八年,权西伐黄祖,破其舟军,惟城未克,而山寇复动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注引《吴书》:权讨祖,祖军败奔走,追兵急,宁以善射,将兵在后,射杀校尉淩操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凌统传》:淩统字公绩,吴郡余杭人也。父操,轻侠有胆气,孙策初兴,每从征伐,常冠军履锋。守永平长,平治山越,奸猾敛手,迁破贼校尉。及权统军,从讨江夏。入夏口,先登,破其前锋,轻舟独进,中流矢死。  统年十五,左右多称述者,权亦以操死国事,拜统别部司马,行破贼都尉,使摄父兵。

却说孙权弟孙翊为丹阳太守。翊性刚好酒,醉后尝鞭挞士卒。丹阳督将妫览、郡丞戴员,二人常有杀翊之心;乃与翊从人边洪结为心腹,共谋杀翊。时诸将县令皆集丹阳,翊设宴相待。翊妻徐氏美而慧,极善卜《易》,是日卜一卦,其象大凶,劝翊勿出会客。翊不从,遂与众大会。至晚席散,边洪带刀跟出门外,即抽刀砍死孙翊。妫览、戴员乃归罪边洪,斩之于市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孙翊传》:孙翊字叔弼,权弟也,骁悍果烈,有兄策风。太守朱治举孝廉,司空辟。建安八年,以偏将军领丹杨太守,时年二十。后卒为左右边鸿所杀,鸿亦即诛。

二人乘势掳翊家资侍妾。妫览见徐氏美貌,乃谓之曰:“吾为汝夫报仇,汝当从我,不从则死。”徐氏曰:“夫死未几,不忍便相从。可待至晦日,设祭除服,然后成亲未迟。”览从之。徐氏乃密召孙翊心腹旧将孙高、傅婴二人入府,泣告曰:“先夫在日,常言二公忠义。今妫、戴二贼谋杀我夫,只归罪边洪,将我家资童婢尽皆分去。妫览又欲强占妾身。妾已诈许之,以安其心。二将军可差人星夜报知吴侯,一面设密计以图二贼,雪此仇辱,生死衔恩!”言毕再拜。孙高、傅婴皆泣曰:“我等平日感府君恩遇,今日所以不即死难者,正欲为复仇计耳。夫人所命,敢不效力!”于是密遣心腹使者往报孙权。

至晦日,徐氏先召孙、傅二人伏于密室帏幕之中,然后设祭于堂上。祭毕,即除去孝服,沐浴熏香,浓妆艳裹,言笑自若。妫览闻之甚喜。至夜,徐氏遣婢妾请览入府,设席堂中饮酒。饮既醉,徐氏乃邀览入密室。览喜,乘醉而入。徐氏大呼曰:“孙、傅二将军何在?”二人即从帏幕中持刀跃出。妫览措手不及,被傅婴一刀砍倒在地,孙高再复一刀,登时杀死。徐氏复传请戴员赴宴。员入府来至堂中,亦被孙、傅二将所杀。一面使人诛戮二贼家小及其余党。徐氏遂重穿孝服,将妫览、戴员首级祭于孙翊灵前。不一日,孙权自领军马至丹阳,见徐氏已杀妫、戴二贼,乃封孙高、傅婴为牙门将,令守丹阳,取徐氏归家养老。江东人无不称徐氏之德。后人有诗赞曰:“才节双全世所无,奸回一旦受摧锄。庸臣从贼忠臣死,不及东吴女丈夫。”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孙韶传》:初,孙权杀吴郡太守盛宪,宪故孝廉妫览、戴员亡匿山中,孙翊为丹杨,皆礼致之。览为大都督督兵,员为郡丞。及翊遇害,河驰赴宛陵,责怒览、员,以不能全权,令使奸变得施。二人议曰:“伯海与将军疏远,而责我乃耳。讨虏若来,吾属无遗矣。”遂杀河,使人北迎扬州刺史刘馥,令住历阳,以丹杨应之。会翊帐下徐元、孙高、傅婴等杀览、员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孙韶传》注引《吴历》:妫览、戴员亲近边洪等,数为翊所困,常欲叛逆,因吴主出征,遂其奸计。时诸县令长并会见翊,翊以妻徐氏颇晓卜,翊入语徐:“吾明日欲为长吏作主人,卿试卜之。”徐言:“卦不能佳,可须异日。”翊以长吏来久,宜速遣,乃大请宾客。翊出入常持刀,尔时有酒色,空手送客,洪从后斫翊,郡中扰乱,无救翊者,遂为洪所杀,迸走入山。徐氏购募追捕,中宿乃得,览、员归罪杀洪。诸将皆知览、员所为,而力不能讨。览入居军府中,悉取翊嫔妾及左右侍御,欲复取徐。恐逆之见害,乃绐之曰:“乞须晦日设祭除服。”时月垂竟,览听须祭毕。徐潜使所亲信语翊亲近旧将孙高、傅婴等,说:“览已虏略婢妾,今又欲见逼,所以外许之者,欲安其意以免祸耳。欲立微计,愿二君哀救。”高、婴涕泣答言:“受府君恩遇,所以不即死难者,以死无益,欲思惟事计,事计未立,未敢启夫人耳。今日之事,实夙夜所怀也。”乃密呼翊时侍养者二十余人,以徐意语之,共盟誓,合谋。到晦日,设祭,徐氏哭泣尽哀毕,乃除服,薰香沐浴,更于他室,安施帏帐,言笑欢悦,示无戚容。大小凄怆,怪其如此。览密觇视,无复疑意。徐呼高、婴与诸婢罗住户内,使人报览,说已除凶即吉,惟府君敕命。览盛意入,徐出户拜。览适得一拜,徐便大呼:“二君可起!”高、婴俱出,共得杀览,余人即就外杀员。夫人乃还缞绖,奉览、员首以祭翊墓。举军震骇,以为神异。吴主续至,悉族诛览、员余党,擢高、婴为牙门,其余皆加赐金帛,殊其门户。

且说东吴各处山贼尽皆平复,大江之中有战船七千余只,孙权拜周瑜为大都督,总统江东水陆军马。建安十二年冬十月,权母吴太夫人病危,召周瑜、张昭二人至,谓曰:“我本吴人,幼亡父母,与弟吴景徙居越中。后嫁于孙氏,生四子。长子策,生时吾梦月入怀;后生次子权,又梦日入怀。卜者云:梦日月入怀者,其子大贵。不幸策早丧,今将江东基业付权,望公等同心助之,吾死不朽矣。”又嘱权曰:“汝事子布、公瑾以师傅之礼,不可怠慢。吾妹与我共嫁汝父,则亦汝之母也。吾死之后,事吾妹如事我。汝妹亦当恩养,择佳婿以嫁之。”言讫,遂终。孙权哀哭,具丧葬之礼,自不必说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孙破虏夫人传》:建安七年,临薨,引见张昭等,属以后事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孙破虏夫人传》注引《搜神记》:初,夫人孕而梦月入其怀,既而生策。及权在孕,又梦日入其怀,以告坚曰:“昔妊策,梦月入我怀,今也又梦日入我怀,何也?”坚曰:“日月者阴阳之精,极贵之象,吾子孙其兴乎!”

至来年春,孙权商议欲伐黄祖。张昭曰:“居丧未及期年,不可动兵。”周瑜曰:“报仇雪恨,何待期年!”权犹豫未定。适北平都尉吕蒙入见,告权曰:“某把龙湫水口,忽有黄祖部将甘宁来降。某细询之:宁字兴霸,巴郡临江人也,颇通书史,有气力,好游侠。尝招合亡命,纵横于江湖之中;腰悬铜铃,人听铃声,尽皆避之;又尝以西川锦作帆幔,时人皆称为锦帆贼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:甘宁字兴霸,巴郡临江人也。少有气力,好游侠,招合轻薄少年,为之渠帅;群聚相随,挟持弓弩,负毦带铃,民闻铃声,即知是宁。人与相逢,及属城长吏,接待隆厚者乃与交欢;不尔,即放所将夺其资货,于长吏界中有所贼害,作其发负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注引《吴书》:宁本南阳人,其先客于巴郡。宁为吏举计掾,补蜀郡丞,顷之,弃官归家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注引《吴书》:宁轻侠杀人,藏舍亡命,闻于郡中。其出入,步则陈车骑,水则连轻舟,侍从被文绣,所如光道路,住止常以缯锦维舟,去或割弃,以示奢也。

后悔前非,改行从善,引众投刘表;见表不能成事,即欲来投东吴,却被黄祖留住在夏口。前东吴破祖时,祖得甘宁之力,救回夏口,乃待宁甚薄。都督苏飞屡荐宁于祖,祖曰:‘宁乃劫江之贼,岂可重用!’宁因此怀恨。苏飞知其意,乃置酒邀宁到家,谓之曰:‘吾荐公数次,奈主公不能用。日月逾迈,人生几何,宜自远图。吾当保公为鄂县长,自作去就之计。’宁因此得过夏口,欲投江东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:至二十余年,止不攻劫,颇读诸子,乃往依刘表,因居南阳,不见进用,后转托黄祖。祖又以凡人畜之,于是归吴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注引《吴书》:宁将僮客八百人就刘表。表儒人,不习军事。时诸英豪各各起兵,宁观表事势,终必无成,恐一朝土崩,并受其祸,欲东入吴。黄祖在夏口,军不得过,乃留依祖,三年,祖不礼之。权讨祖,祖军败奔走,追兵急,宁以善射,将兵在后,射杀校尉淩操。祖既得免,军罢还营,待宁如初。祖都督苏飞数荐宁,祖不用,令人化诱其客,客稍亡。宁欲去,恐不获免,独忧闷不知所出。飞知其意,乃要宁,为之置酒,谓曰:“吾荐子者数矣,主不能用。日月逾迈,人生几何,宜自远图,庶遇知己。”宁良久乃曰:“虽有其志,未知所由。”飞曰:“吾欲白子为邾长,于是去就,孰与临版转丸乎?”宁曰:“幸甚。”飞白祖,听宁之县。招怀亡客并义从者,得数百人。

恐江东恨其救黄祖、杀凌操之事。某具言主公求贤若渴,不记旧恨,况各为其主,又何恨焉?宁欣然引众渡江,来见主公。乞钧旨定夺。”孙权大喜曰:“吾得兴霸,破黄祖必矣。”遂令吕蒙引甘宁入见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:周瑜、吕蒙皆共荐达,孙权加异,同于旧臣。

参拜已毕,权曰:“兴霸来此,大获我心,岂有记恨之理!请无怀疑,愿教我以破黄祖之策。”宁曰:“今汉祚日危,曹操终必篡窃。南荆之地,操所必争也。刘表无远虑,其子又愚劣,不能承业传基,明公宜蚤图之,若迟则操先图之矣。今宜先取黄祖。祖今年老昏迈,务于货利,侵求吏民,人心皆怨,战具不修,军无法律。明公若往攻之,其势必破。既破祖军,鼓行而西,据楚关而图巴蜀,霸业可定也。”孙权曰:“此金玉之论也!”

《三国志·吴书·甘宁传》:宁陈计曰:“今汉祚日微,曹操弥憍,终为篡盗。南荆之地。山陵形便,江川流通,诚是国之西势也。宁已观刘表,虑既不远,儿子又劣,非能承业传基者也。至尊当早规之,不可后操。图之之计,宜先取黄祖。祖今年老,昏耄已甚,财谷并乏,左右欺弄,务于货利,侵求吏士,吏士心怨,舟船战具,顿废不修,怠于耕农,军无法伍。至尊今往,其破可必。一破祖军,鼓行而西,西据楚关,大势弥广,即可渐规巴蜀。”权深纳之。张昭时在坐,难曰:“吴下业业,若军果行,恐必致乱。”宁谓昭曰:“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,君居守而忧乱,奚以希慕古人乎?”权举酒属宁曰:“兴霸,今年行讨,如此酒矣,决以付卿。卿但当勉建方略,令必克祖,则卿之功,何嫌张长史之言乎。”权遂西。

遂命周瑜为大都督,总水陆军兵;吕蒙为前部先锋,董袭与甘宁为副将,权自领大军十万,征讨黄祖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周瑜传》:十三年春,权讨江夏,瑜为前部大督。

细作探知,报至江夏。黄祖急聚众商议,令苏飞为大将,陈就、邓龙为先锋,尽起江夏之兵迎敌。陈就、邓龙各引一队艨艟,截住沔口,艨艟上各设强弓硬弩千余张,将大索系定艨艟于水面上。东吴兵至,艨艟上鼓响,弓弩齐发,兵不敢进,约退数里水面。甘宁谓董袭曰:“事已至此,不得不进。”乃选小船百余只,每船用精军五十人,二十人撑船,三十人各披衣甲,手执钢刀,不避矢石,直至艨艟傍边,砍断大索,艨艟遂横。甘宁飞上艨艟,将邓龙砍死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董袭传》:建安十三年,权讨黄祖。祖横两蒙冲挟守沔口,以栟闾大绁系石为廫,上有千人,以弩交射,飞矢雨下,军不得前。袭与淩统俱为前部,各将敢死百人,人被两铠,乘大舸船,突入蒙冲里。袭身以刀断两绁,蒙冲乃横流,大兵遂进。祖便开门走,兵追斩之。明日大会,权举觞属袭曰:“今日之会,断绁之功也。”

陈就弃船而走,吕蒙见了,跳下小船,自举橹棹,直入船队,放火烧船。陈就急待上岸,吕蒙舍命赶到跟前,当胸一刀砍翻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吕蒙传》:从征黄祖,祖令都督陈就逆以水军出战。蒙勒前锋,亲枭就首,将士乘胜,进攻其城。

比及苏飞引军于岸上接应时,东吴诸将一齐上岸,势不可当。祖军大败。苏飞落荒而走,正遇东吴大将潘璋,两马相交,战不数合,被璋生擒过去,径至船中来见孙权。权命左右以槛车囚之,待活捉黄祖,一并诛戮。催动三军,不分昼夜,攻打夏口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吴主传》:十三年春,权复征黄祖,祖先遣舟兵拒军,都尉吕蒙破其前锋,而凌统、董袭等尽锐攻之,遂屠其城。

正是:“只因不用锦帆贼,致令冲开大索船。”不知黄祖胜负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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